她的双眸清凉如月,看得宇羡渊一阵心慌。
“什么?”
“你之前维护过你太太吗?在你母亲面前,在对外的那些场合里,你维护过她吗?”
宇羡渊张了张口,满脸赧然地低下头:“没有……”
“我也觉得没有。”她耸耸肩,有些自嘲地笑笑,“所以你现在的后悔懊恼没什么意义,人已经不在了,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呢。”
“我……”
夜雪转身进了洗手间:“早点回房间吧,别在客厅里打扰我休息。”
门关上,宇羡渊四周又是一片孤凉寂静。
她不知道,他等了她整整一天了。
从早到晚,得知她一点点信息都会让他雀跃不已。
她去宏宇送文件,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甚至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吃完了一份双皮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信息宇羡渊都觉得开心。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高兴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
但不高兴也同样容易。
她回来了,她的字字句句直接指向过去他的种种不对。
是的,他当初娶夜雪是不得已,并非他本意。
因为一桩救命恩情赔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宇羡渊很不服气。
所以在与那个女人结婚的三年里,他对她故意冷漠,刻意回避,甚至好些时候明知道她被欺负,依然装作无动于衷。
哪怕他事后给那些人教训,这些都不曾摆在台面上。
那个女人的乖巧温柔像是一种慢性毒药,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不在了。
甚至于他现在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她没死,为什么不出现?
如果她真的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可能找不到她。
随着时间一点点往后挪,宇羡渊心里也更倾向于夜雪真的死了,后事就是眼前这个神秘女人帮忙料理的。
房间静悄悄的,隔着门板他能听到那个女人在走动在翻书,甚至在打电话。
又一个翻身,他还是睡不着。
内心的焦躁越来越浓烈,他渐渐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跟夜雪在一起的三年里,他的失眠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想过离开那个女人,自己居然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
一夜一夜的失眠,让他头疼欲裂。
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回忆排山倒海地涌来,几乎将他吞没。
突然,有人推了推他。
宇羡渊睁开猩红的眸子,一下将对方按倒!
他眼底杀意肆虐,呼吸急促,手里的力气加重,紧紧扣住对方的脖颈。
“宇羡渊。”
是她冷冷的眸子将他瞬间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松开掌心。
“清醒一点了吗?”她声音冷如冰泉。
“嗯……”
他额头上冷汗津津,耳边嗡鸣。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到底在干嘛?怕我暗杀你?”
她语气嘲讽。
“我……没有,抱歉。”
他慌忙退后,靠在床头,深深呼吸着。
望着这个神色慌乱的男人,夜雪其实也被他刚刚的模样吓到了。那么一瞬间,她毫不怀疑,宇羡渊是想下死手的。
只是他并不是针对她。
不然,这会儿这男人已经凉透了。
“是梦到什么了?”
“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梦。”
宇羡渊眉间锁着浓郁的狂躁,双眸赤红,“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他的失眠症又何止睡不着这么简单。
如果仅仅睡不着,他还可以借助于药物入眠。
可现在的情况是——睡不着还好,他更怕一闭上眼睛就进入深深的梦魇中,无法挣脱。
父亲的死,还有当年的种种,原来曾经的苦难并非云淡风轻。
他的心底早就一一烙印,无法抹去。
“我知道。”
夜雪凝视着他:“需要,我陪你吗?”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后悔了。
这说的什么话?!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你这样休息不好影响伤势恢复,在我这里赖的时间更久。”她耸耸肩,急忙解释。
宇羡渊想了想:“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觉吗?”
“不行!”
某人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你就靠在我床边,可以吗?”
他想起与她一起在车里小憩的那个午觉,似乎只要有她的气息在身边,他也能稍稍安眠。
“行。”
夜雪松口了,“那你赶紧睡吧。”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他,“我就在这里。”
“嗯……”
说来也怪,这一回宇羡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没有梦魇,没有失眠,他的呼吸渐渐拉长,越来越稳。
夜雪深深凝视着他。
恐怕连宇羡渊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他陷入梦魇的时候,嘴里喊着的都是——夜雪,我对不起你,把我带走吧,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
正是这句话,让她冲进房间。
她喃喃自语着:“宇羡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宇羡渊这一觉睡到天色蒙蒙亮才醒。
看看时间,他居然踏踏实实睡了五六个小时,这在之前根本不敢想!
夜雪起得早,早餐已经做好了。
她公事公办地跟他说今天的安排:“今天开始你我两家的合作正式启动,今天的药在桌子上,记得吃。还有,让梁羽那边小心点,给你送衣物餐点的时候别让其他人发现。”
“知道了。”
宇少乖乖巧巧。
夜雪叮嘱了几句,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她喝完牛奶,宇羡渊又说,“放着我来洗吧。”
“你行吗?”
“可以的,你不是说了,日常也要在家里走动走动,不剧烈运动就行了。”
这家伙倒是把她的话记得清楚。
夜雪出门了。
今天还有长峰工程事件记者会,她必须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