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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中惊醒,陈湘熙猛然起身,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一片。

她如梦初醒般地惊叫一声。

“葬?”

将房间内的摆设全部过目一遍,陈湘熙垂眸,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单子,低头,咬牙。

原来,是梦啊.......

她想着,绛紫色的双眸雾气渐涌——原来只是一个梦......

听闻外面有钟声传来,她估摸着时间,念及还有把个时间才到了晚班之时,起身走向房间外。

昨夜告诉沈听澜趁着白日先把所有能搜寻到的情报都搜寻到整理好,想必是现在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她想着,顺着小路走向了冷烟殿。

沈听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浮现出来刚刚白日里他的问话。

“皇上,五年前那场绝世之战,娘娘她临阵逃脱,这件事情引发了全朝堂的轩然大波,您看........”

话未说完,就被眼前人打断。

“她若是不主动去提,朕便不会过问。”

沈听澜恭敬道:

“卑职只是认为,娘娘向来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赤诚忠心’为名,但却在那样定一国生死的战争之中节节败退甚至逃出国家,有着叛国之罪,卑职认为,这便是‘窃国者’。她既然有叛国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的可能,皇上当真,相信娘娘让她帮忙协理京城内务?”

本以为眼前人会考虑一番才会回答,没想到他竟然不假思索,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熙儿她,不会叛国,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定是不会叛国。她对国家,她对身边人,向来抱有一片赤忱,至于为何到最后会叛逃,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这下轮到沈听澜愣住了。

他诧异地看着眼前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眼前人向来多疑,这不怪他。

皇权者,向来众叛亲离。

暗杀与背叛是常态,多疑的性格并非他的过错。

故而在这皇宫中,就算是有稍微隐瞒苗头的人,被他发觉,都要斩草除根,更何况是陈湘熙这样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依旧完全信任她.......

一时间,沈听澜只觉得脑海里时间是有些混乱,想到了玄离的那句话“只怕是那两刀捅轻了”。

顿默良久,感受到了身上的目光寒凉,沈听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礼,立即转移了话题。

“后宫奴婢已都按照您的指令,全都换了个遍,只是那些换下来的雍耀奴婢,该如何处置?”

那边的人顿了顿,道:

“女子便当赏赐给不久前的将士作为军妓,男子便流放边疆,作为苦力。”

沈听澜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可惜。

这两个地方,都是连鬼都呆不下去的地方。

这样说来,这帮子人,想必是不足一年,便尸骨无存了。

沈听澜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默叹若是娘娘知道了想必这宫内又要乱了,点头回应。

“明白。”

而后,只听宫羽那边的人顿了顿,又补充道:

“切莫让她知道这些事情,有关半分。”

沈听澜心里了然,拱手。

“卑职明白。”

一系列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正揣摩着着两人的关系以后的走向哀叹若是娘娘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怕是大发雷霆,怕是不会再出手相助,便思索着奴婢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是否还有纰漏以防被她看到,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

睁眼,便是陈湘熙。

沈听澜注视着她,翠绿色的眸底翻涌的情感,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顺从地起身,将已经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站在椅子边,低头等待着她的号令。

陈湘熙扫了一眼,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不必拘礼,你坐就是了。我又不是皇上,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按照宫内的那一套。”

沈听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抬头,看到了她已经拿起了竹简,眸子暗了暗,便又重新做回了刚才的位置。

片刻后。

陈湘熙放下最后一卷竹简,闭眼依靠在椅子上,思忖片刻,这才开口。

“所以,这场战役是定国公同意的,不过是因为他能够从这场战役之中吃到税务是吗?”

沈听澜点头答应。

“是的,掌管税务的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人,况且以前每一次战争从百姓那里收税的时候,他都略有所贪,皇上都清楚,不过是不管罢了。”

当年哥哥也是这样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养肥了顺手宰杀,将缴获的物品冲入钱库。

陈湘熙点头。

“而后,因为岳非谕大将军被打入了牢房,他身边没有了亲近的可以陪着他出去的人,只好从军营里挑出其他同样也有军功但是能力次于大将军的将军,而恰好那三个将军都是定国公一手扶持的人,算是他身边的奸细,是么?”

沈听澜赞许。

“娘娘果然聪慧。”

“而现在问题是他身边只跟了那三个将军来护着他,我们不能临时换人因为宫朝堂之内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做他守卫的人了,就算是知道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况且那里距离这里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个三天的路程,就算是现在临时指派,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边围绕了奸细却又无能为力,对么?”

陈湘熙说着继续道:

“所以其实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他身边都是奸细,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一个是因为我们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另一个,则是因为赶不过去,最关键的就是,就算他们三个是定国公的人我们也毫无办法,因为定国公本身就是三朝元老,在朝堂之内威信极高,战争税收又并非法律之外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他贪污我们丝毫没有任何证据,也就无从下手,对么?”

“陆渊很聪明,知道我们会查,而后故意不下了这个局,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查清以后连根拔起,对么?”

这是所有能从他所给的竹简所查明的。

陈湘熙叹口气,又重新依靠在椅子上,揉眉。

确实有些难办。

正想着,只听身边人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娘娘,卑职已经帮娘娘查明。”

她扭头看着他,哭笑不得。

“你不会要告诉我,陆渊发动这场战争需要大量的钱财,背后一定有人支持他,而这个在他背后支持他的人或者势力,是我们根本无法处理的,就算是皇室宗族出面,也无法处理。”

只见沈听澜拱着双手隆在袖筒,恭敬道:

“是的。是铁血盟。”

陈湘熙:“.......”

“啊........”

铁血盟,一个隐藏在各国背后的组织。

其背后的首领,财富所涉及到的国家势力,财富总量,究竟有多少未可知。

只知道这个盟极为有钱,有权,与这世上大半的皇宫贵族,权力聚集者都有沾染。没有任何依附对象,也没有任何支持的立场,只是凭借钱财行事。

这个盟有一个特征,就是“赌”。

好赌,善赌,还敢赌。

每一次的赌局,都是天价。

少则一座城,多则一条命。

任你是天王老子阎王爷,只要进了他们的局,都不可脱身。

除非支付了赌资。

若是一定要估量的话,那就是陈湘熙的舅国公,西北王,一个朝堂内权倾天下的人,贪恋铁血盟最新的得到的一颗明珠,与铁血盟打了个赌,以命为代价,失败了。

他仗着自己有千军万马手下一个个解释虎狼之师,并不执行约定,相反让这千军万马驻扎在自己家的后院每一个角落,来取身边都跟着皇宫御用护卫,甚至连睡觉手中都要握着剑,身边都要站着人。

却依旧丢了性命。

没有人知道那帮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那个骁勇善战的西北王头颅被斩了下来,做成了漏壶卖给了蛮荒皇子,皮被扒了下来做成了人皮旗挂在了西北城门的高墙之上,筋被抽了出来当做了马鞭流落到了一场拍卖会上。

而西北王手下的那座城,因为没了主子,便被攻破,里面的百姓,全都糟了灭顶之灾。

那一年,陈湘熙刚满12岁。

正是进入阴阳路的那一年。

事发的时候,是她进去前的,半个月的日子。

那是她第一次对铁血盟有了印象,也是第一次见到全朝堂上下所有大臣都纷纷唉声叹气,摇头却束手无策。

恐怖,难缠。

宁愿招惹到阎王,都不可以招惹铁血盟。

是她对这个盟的印象。

至于对这个盟的第二个印象,便是后来她成为了战神,收复这座城池的时候。

那个场景,真真是惨绝人寰。

念及此,陈湘熙背脊一阵恶寒。

甚至要比她一怒之下屠城的场面,还要血腥个几分。

至于现在这个盟为什么要号支持逐鹿盟,又能支持到哪一步,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事情,确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任谁都不先开口。

一时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片刻后。

只听“啪!”的一声,房间内传来一声巨响,惊得窗外枝头鸟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起。

房间内的人急急地起身,巴掌仍旧停留在桌面上,语气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岂不现在就是一个死局?!”

沈听澜慌张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此事并非娘娘所想——”

他实在是担心眼前人会知难而退,从这个漩涡抽身而退隔岸观火,又担心她产生变故节外生枝,急着想要留住她,却听她喃喃:

“铁血盟向来隐藏在各方势力背后,从不以任何真面目示人,只以一个代号示人,其究竟有多少财富我们都未可知...........”

声音也没了刚才的焦躁。

沈听澜心里划过一道,抬头看着眼前人,只见她也在注视着自己,眸中含笑。

“沈听澜,我想,我们这一次,终于遇到了对手呢.........”

那个笑容很平静,甚至有些笑意,全然没有任何的玩笑意味,这让沈听澜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心里竟然安静下来。

“可是敌人,确实有些强。”

他说的十分中肯。

陈湘熙哼了一声。

“任凭它是什么铜墙铁壁天王老子,只要是被我当做敌人的东西,下场只有一个。”

全然没有半分慌张,沈听澜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赞许。

“娘娘有何高见?”

陈湘熙只是一挥手,起身。

“先让我想想吧,我还没有想好。”

她说着起身离去。

“我先去找苾懿报到了,这件事情,容我思索再三。”

待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那个苍白的身影这才从房间深处闪出。

“那件事情,真的不给她说么?”

是玄离。

沈听澜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陈湘熙离去的小径上。

“就是皇上已经写好了密诏并且派人送过来,赦免了岳非谕大将军并且此上次给他了三军总督的位置,不仅没有赐罪甚至让他职位更高了这件事情?”

玄离问道:

“为何不说?”

沈听澜笑了下坡。

“娘娘没问,便不必多言。”

两人正说着,只见外面跑来一个人。

“皇宫城内,米价上涨!一斗米价值千金,百姓现在都因为吃不上大米而纷纷罢市,拿着铁具上街闹事!”

两人听闻同时浑身一僵,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糟了!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贵妃殿。

陈湘熙刚过去,便到了时候。

眼见得没人发觉自己的突兀,她也就松了口气,乖巧地站在了那帮奴婢群中。

只见旁边有个人端着盆走出来,冲着身边人叹气。

“哎,这是今夜第六次了啊........”

另一个女婢低声咒骂。

“可这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过,就已经使唤人了六次,还真当时以前没用过女婢啊?真真是乡野村妇都不若她一人这般使唤人。”

两人说着头对着头低声念叨了几句。

陈湘熙正站在他们之间,听了听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只觉得那苾懿确实有些恶心。

正想着,殿的门开了,只见喜鹊站在门口,看到她来了,朝她挥手,示意她进去。

“你,进来,贵妃娘娘找你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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