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头一高喊声落,里间的门被猛地撞开。方才那外头引魏枝枝进来的男子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子,双手哆哆嗦嗦揣着一串钥匙。

“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这厢赵子听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解了身下之人的腰带与襟扣,正欲进一步上下其手,此刻被硬生生打断叫身下之人一个挣扎扑了空,当即脸色涨成猪肝,骂骂咧咧回头:

“没看见本王干事,都给我滚出····(去)。”

声声慢下,字字减弱,至尾消声,一个“去”字卡在赵子听的喉咙不上不下。

只见门口赫然立着一身玄色锦袍的赵之御。此刻他正死死盯住床榻,眼尾猩红,下颚紧绷,带着周身青筋暴起,似是体内即将冲出一股热血,鼓得双颊与手臂微微发颤。

赵子听已是知情况不妙,一把拽过纱帐,半遮不遮那床上缩成一团的魏枝枝,随后胡乱扒拉下自己的衣服,三两步奔向赵之御的身边。

“皇···皇兄···”

赵之御将视线从床榻收回,落在眼前衣衫不整的赵子听身上,咬着牙吐出:

“滚?贤林王这践行宴,是不欢迎孤?”

赵子听急忙忙摆手:“没···没有的事,皇兄说笑了。什么践行宴,就小打小闹,小打小闹,不劳烦皇兄。”

“小打小闹?”赵之御抬起脚,一步一顿地走向那红木小床,恍如双脚千斤重。

他不敢看,不敢看那纱帐后边,朦朦胧胧映着的一团小人。

他今日意外看到那践行邀帖便觉事情不对劲。且不论他明明记得离赵子听回茂城还有十日之久,便是真于今日践行,为何他这个皇兄都没收到邀帖,一个与赵子听没有交情的侍读却收到了。

再者,他多多少少听过茂城那头耳目传来的关于赵子听的一些风流韵事。

这般联想之下,他已是不管不顾冲出重华殿,直直上了快马。

可还是来晚了些。

“救···救命···救命···”帐内不断传出低低呜咽,走得近了才能听到伴着重复的喃喃,只听得原主如灵魂出窍一般。

赵之御越听越拧紧了双眉,布满青筋的双手因着极度用力而颤抖着伸向纱帐,而触碰上纱帐,将之缓缓掀开的动作却是极其轻柔。

奈何轻柔至此,却还是□□上的魏枝枝一惊。

“别···别过来,别碰我!”魏枝枝一下子支棱起身子,朝着赵之御便是一顿捶打与乱抓。此刻与她那爪爪有力截然相反的是她空洞涣散的眼睛。

“是孤!是我!是我!”赵之御见魏枝枝半敞着外袍,右肩的中衣领子已从肩头滑落,露出明晃晃的锁骨,上面有三两个显眼的淡粉色指印,左手袖子残断,露出半截藕臂,上更是有几条鲜红的抓痕。

赵之御紧了紧拳,任由魏枝枝在他身上“张牙舞爪”,只俯下身子,将她衣服拢上,目露柔光地看着她,重复着:“是我。我来了。”

随着熟悉的声音入耳,魏枝枝渐渐抽回了理智,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赵之御,是她方才绝望之中频频想起的人,鼻子霎时一酸,双手紧紧撺上了玄色衣袖。

苍白的双唇,只豆大豆大的泪珠子随着身子一抽一抽频频滚落,魏枝枝这般样子看得赵之御气血上涌。

他何时见过她如此受委屈,又如此受辱,终是忍不住,一把扯过她的双肩,将其整个身子箍在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安抚之间,赵之御怒目瞪上旁的赵子听。

赵子听被这么一瞪,更是看到床塌上两人此刻的亲密之举,眼珠子一骨碌,立时跪下了身子:

“皇兄,是皇弟眼拙,是皇弟眼拙,不知魏侍读竟真是皇兄的人,不过皇弟这次是真啥都没碰着。这这这画舫今日皇弟就当送给皇兄快活。还望皇兄替我在父皇和母妃面前保密,皇弟也绝不说出去您跟魏侍读的事。”

赵子听此次确实是色/欲熏心,便不管不顾这魏侍读背后的魏相和太子,也要骗了他来让自己爽一爽。魏侍读看着软软弱弱,总归是好拿捏。

但没想到中途能杀出一个太子,更是没想到太子竟然也好这口,倒是意外所获。

再者他就是赌了,赌这万一事情生变捅了上去,他一堂堂王爷,还能要了他的命?

“赵子听,你信不信本太子要了你的命!”

说的一派肮脏胡话,还胆敢威胁起他太子来,赵之御无法忍,上去便是给赵子听一脚,伴一声怒喝。赵子听瞬间生生被踹得四仰八叉。

赵之御回了脚,却是上手轻拍魏枝枝的背。

方才魏枝枝听到赵子听的声音,突然收紧了双手,更是在怀中微微扭动起身子。

这肮脏之地多待一刻,便就是对她的折磨,亦是对他的折磨。

赵之御果决抱起怀中的人儿,路过躺在地上的赵子听时,对着他一字一句:

“你最好老实,否则真以为孤不敢要你命!”

“是是是···皇兄慢走。”

赵子听见送走了赵之御这尊大佛,便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声。

那魏侍读娇娇软软的身子,简直人间尤物。赵子听回味间更是气不打一处,上脚踹了旁的那引路男子,将气都撒在他身上:

“平日里就伺候不好爷,眼下连爷办事都能整没了,有本事你马上给本王变出魏侍读的样貌身子来,养你个废物何用?

他赵之御又是个什么东西?还不也是龙/阳/胯/下死!想要本王的命,哼,本王背后可是太后!”

*

这是赵之御第一次进魏枝枝的闺房,入目皆是简易普通的摆设,架子上挂的均是男子的衣袍,桌案放着兵法策论。若不是梳妆台子上插了几朵小南强,零碎地摆放了几件钗饰,倒是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女儿家的屋子。

赵之御将半睡的魏枝枝轻轻放上床榻,放下时魏枝枝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不肯放,叫边上的玲儿好一阵哄,才松了手。

若是她是普通的闺阁女子,也许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赵之御正了身子,瞥了眼四周,紧抿双唇。

这时魏府后院的下人才慢慢围上来,一通收拾安顿。众人均是不敢出声,心里头都憋着闷。

“多谢殿下,请殿下受老臣一拜!”

此时跟在赵之御后头的魏明拉着虞氏跪倒在赵之御的身前。他这一路跟着赵之御从相府门口奔至后院,见自己的闺女衣衫不整,躲在赵之御的怀里一颤一颤的,已是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更是听得太子身边的内侍说了前因后果,气得在房内直直跺脚叹气。若是没有太子,他女儿便在那畜生手中糟蹋了。

“魏相请起,如今魏侍读能平安回来便好。她本就是孤的···下属,孤自然是要护。孤也定要还魏侍读一个公道。”

赵之御急忙忙扶起魏明夫妇。

“前几日太后的宴上那容妃还与我套亲近,前一句自己的皇儿后一句自己的皇儿,还介绍与我看,我还道两位皇子相貌堂堂,结果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是这种人,可真是晦气。我看这什么亲戚关系,本就远到没边了,不日我便捎封信给族里,直接与那头断了关系!”

虞氏起身,见床榻上的女儿即便是睡着了,也仍抓紧了被褥,便一时发泄了自己的怒意。

魏明只是使了个眼色给她,想说这太子还在。但终归是在满屋的气氛之下,愣是一句不是也没出口。

“魏夫人这爱护魏侍读的心,孤深受感动。”

这会儿赵之御竟是接了虞氏的话,也不为皇室借托,叫魏明与虞氏面面相觑。

“殿下,如今兰树已是安然睡下,身上的伤口已是唤了大夫。殿下这边屋子窄,请前厅入座罢。”

魏明见仆妇收拾妥当了女儿,无论他于礼还是太子于礼,该都是要去前厅说话。

赵之御不舍地收回盯着床榻上人儿的视线,便颔首跟着魏明出了屋子。

“殿下,方才内人的话,您别放在心上,终归我们都是疼自己的孩儿,还请殿□□量这份心情。”到了前厅,魏明又对赵之御行了一礼。

“无妨。魏侍读跟了孤八年,孤早当她是自己家人一般。便是这份心情亦是与你们无异。”赵之御虚扶魏明正身。

“老臣深感殿下之恩,无以回报,兰树又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器重。只当日后殿下有需要老臣的地方,老臣定当鞠躬尽瘁。只是···老臣担心小儿的事给殿下惹了麻烦。”魏明抹了把老泪,看向赵之御的眼神都带着光。

“魏相不必多虑,眼下之境,孤自能应付。只是孤正有件事想拜托魏相。魏侍读明日可先在府内休整,但到底孤不知日后贤林王那头还会不会来找魏府的麻烦,总归若是令魏侍读再见到贤林王,恐怕又是刺激。是以待孤···待贤林王回茂城之前,魏相且让魏侍读在孤重华殿多待些时候,孤好照看一二。”

赵之御将“待孤解决这个麻烦之前”吞进了肚子。

“此事,老臣定当遵照。便是又要欠殿下一份情。”魏明心中思虑一番,如今自己女儿待在太子那便是最安全的。

“孤说了,是如家人,便如家人。不必拘于礼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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