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强夫这须臾间的犹疑,已被张从隐瞧在眼里。
他微微一笑,“小曾啊,你先起来。”
曾强夫摇头,“师父不认我这个徒弟,我就不起。”
“呵呵呵。”张从隐转头,望向别处,“小曾,不必如此,你先把我刚才的话拿回去想,想好了,明天过来,我便收你为徒。”
曾强夫心想这老头也真厉害,一点破绽都瞒不过他,以后相处,怕是未必能轻松自由。
甚至,老头有没有真本事,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为了老婆,为了家庭,他必须要赌一把
“既然师父这般吩咐,小徒自当从命。”曾强夫心意已定,又叩一首,这才起身。
张从隐也离座而起,说道:“小曾,时间不早了,我这山中茅舍,简陋不堪,也不好留你住宿,你且回去,若是拿定了主意,明天中午我休息之时,你可来此与我见面。注意,凡事要低调,千万不可招人耳目。”
曾强夫连连称是,在张从隐的引领下,走出茅屋,穿过一段草中小径,来到外面的山道上。
二人作别,各自回家。
曾强夫一路上观察周边景物,记下沿途一些有特征的状貌。
经过之前遭遇“棺材双煞”的那个地段,发现原本应该倒了一片的白衣人尸体,已经全然不见踪迹,只有散落四处的碎屑与木块。
尸体去了哪儿
是那飞行怪物处理了,还是白衣人的同伴们来收殓了
曾强夫不知道,也不必管。
下了仙娘岭,进了市区,他先去服装店里买了一套新衣服,然后又去了一趟澡堂,把自己和带血的衣裳,都洗个干净。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十点钟了。
阿浣依然是在楼下迎接他。
这丫头,年纪虽小,有时也执拗得很,小脑瓜顽固不化。
在此之前,阿浣找他的电话和短信有好几个。
曾强夫方便,就接电话,不方便就回个短信。
他一点不觉得累赘,不觉得烦絮。
人家一个小姑娘离开父母,跟随他闯荡异世,还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此恩谊,不说报答,也必须懂得珍惜。
曾强夫也知道,表面上安之若素的阿浣,暗地里却极为思念爹娘,偷抹眼泪的时候,被他瞧见过几回。
支撑着阿浣继续这种生活的信念,大约是长大的少女,终归要脱离父母的羽翼,飞向更高更广阔的天空。另外,阿浣对于自己身世的怀疑,也促使她来到外面的世界,寻求某个或许存在的答案。
还有一个关键的方面,可能就是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丝丝缕缕地牵绕在曾强夫身上的某种情感了。
对于所有这些,曾强夫心知肚明。
为此他时常烦恼,害怕自己会保护不好阿浣,更怕自己对她会有所辜负。
然而,许多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许多缘分,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一旦开始,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众人都安歇之后,曾强夫躺在床上,有点辗转难眠。
想起明天拜师学艺的事儿,他既有兴奋,又有疑虑。
张从隐这个老头,着实神秘。
他若真有破解狮吼功的方法,为何又甘愿离群索居,做一个寂寂无名之辈
要知道,三圣庙中的祀圣娘子,仅是给人做陪练,就可赚到一大笔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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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从隐若是开馆授徒,岂不是要财源滚滚、声名鹊起
又或者,他只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罢了,从他名字里的那个隐字,便可见一斑
曾强夫一边质疑,一边自己答疑,把心里所有小小的问题都捋了一遍,觉得已经十分踏实了,这才停止思考。
接下来,心里便只剩下兴奋了,而且兴奋难耐。
一旦学会了克制狮吼功的功夫,日后便可与那个泼妇平起平坐、公开谈判,而不是每次都饱受冤屈、夹尾逃窜。
嘿,那时候,还怕她个屌
哼,那时候,自己就是真正的曾爷们,要她怎样就怎样,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曾强夫难抑亢奋,浑身火热,干脆把自己脱得精光,抱着柔软的棉被,脑子里奔腾着脱缰的野马,恣意幻想起来。
他长叹一声
悔不该,不该逃离现实世界的时候,自己不多留个心眼。
当时他若假装顺从,跟随老婆回家,好好哄她开心,小两口恩恩睡一觉,趁她不备之时,偷藏她一两件随身的物品,丝袜也好,皮鞋也好,带在自己身上,再骑着一根扫帚飞出天外,岂不强过如今无物可睹、空思其人
虽然在无懑坑中,大异能者撕地分洲曾经送给他一副意控全维镜,他自己也曾经用过一次,但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动过这方面的念头。
因为那一次,就已经把他吓得够呛。
谁能保证下一次他在自己浴室里看到的那个男人,不会变成真正的野男人
真要那样,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那么,看到还不如没看到,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凡此种种,萦绕脑中。
曾强夫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清冷,翻来覆去,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眼角湿湿的,暗自喟叹一声“还是与伊人梦里相见去吧”,双目一闭,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曾强夫又是睡了个大懒觉。
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一团换下的被单和床单,急匆匆钻进浴室,泡了一大盆温水,唰唰唰开始搓洗。
阿浣坐在客厅的桌子边看书,沐浴在金色灿烂的阳光里。
她转过头,庄严恬静的目光投向浴室那种目光,是从知识的海洋中抽离出来的。
来到课本之外的世界,这目光就变了些许。
此时她浅蓝色的眸子,忽闪在写满好奇的神色中间,像一只专注而稳重的猫咪。
昨天小强哥干的坏事,她已经懂了。
可是,今天这阵势也太夸张了吧
她原本纯净的脑瓜里,忽然蹦出个坏念头:
小强哥他昨晚,是不是换了一把到处扫射的机关枪啊
哎呀,糟了自己真的是变坏了
她伸手挠着蹦出坏念头的那处头皮,不停地轻擦,好像那上面留下了不洁的痕迹。
啪胶和昨天一样,依旧是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在门边探出脑袋,幸灾乐祸地笑,“小强哥,又在清洗罪证啊看来,这次的犯罪事实很严重哦”
哗啦一声,在他后面,阿浣猛地举起双手,用课本盖住了脸。
课本后面“吃吃”有声,憋不住,偷笑不止。
曾强夫瞪着啪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突地吼了一声“滚”作势要泼水。
啪胶吓得缩脖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