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笑起来,越发练的有劲儿。

孟东风看着他,有些呆了,他这副模样,倒不像他那位嫡亲姐姐般出众,但也有几分女儿像,若他是个女子定然可爱动人。

她低头认真写字时,弯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透着她专注的眼神,很是迷人。

孟东风将视线移到她小巧的鼻尖处,还真是秀气呢。

“主子,主子?”

“咳咳,”他偏过头,庆幸她没有察觉到他方才过于炽热的眼神。“什么事?”

“你再看看。”

盛长歌将纸张递到他面前,孟东风看了皱眉,“好好的字不练,你跑去作画?”

“您不是说奴才已临摹的有六分像了嘛,这人呢,不可急功近利,凡事都得一步一个脚印。”

孟东风浅笑摇头,“我看你旁的不行,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又瞥了眼她递来的画,佯装认真的看了一会,“这王八真稀奇,居然长着一对长耳朵?”

盛长歌顿时红了脸,一把抢回来,“奴才画的才不是王八!”,然后闷闷不乐的改画。

“是,”他笑道,“这其实是一只长得像王八的兔子!”

盛长歌斜眼,主子嘲笑她能怎么办,忍着呗,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孟东风见他真生了气,无奈摇头,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小子,平日里谨慎行事,小心侍奉他恐怕已经很辛苦了,他怎么偏偏同他计较起来了?

于是笑着拿起笔,又将她的画夺过来,略一思忖,在图上添了两笔,一只形态怪异的王八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呀!你好厉害呀!”盛长歌激动得一把扑过去,抓起他的手上下打量,“一定是这支笔的问题!一定是奴才刚刚拿笔的姿势不对!”

他偏过头,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神情,“你若是看够了,就松了我的手,快被你摇断了。”

盛长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失了体统,又作势想下跪请罪。

孟东风忙出声制止了她,“别动不动就下跪,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皇子的人了,以后我让你跪你才能跪,男儿……虽然你也不算个完整男儿了,但膝下仍是有黄金的,不可如此没骨气。”

盛长歌心里浮上一阵复杂的情绪,她可是准备好被这位皇子折磨而死的准备的,怎么这剧情的走向不太对劲?

昨晚冒出个云阙说要罩着她,今天混世魔王般的主子要收她做小弟,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奴才谨记在心,以后一定以主子马首是瞻!”

“倒也不必如此壮烈,我与你没什么不同,都只是想活命罢了……”

孟东风将话题转到这上头,盛长歌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她小跑着到窗前打量了阵,确认“隔墙无耳”后,小声询问道:“那,主子对钦天监所说的紫薇星一事作何看法?”

孟东风放了手里的毛笔,“我对东宫,对太子之位本就毫无兴趣。”

盛长歌点头,也对,其实她能感觉到官家对她家主子是有些偏爱的,只是他似乎在和管家呕什么气,所以两人的关系如此紧张。

盛长歌不好再多问下去,有句俗语说:知道的越多活的越短命,她还是谨慎些好。

“时辰快到了吧?”

盛长歌点头,将他方才抄写好的佛经整理收好,见新写的那页有些笔墨未干,她没考虑太多,附身用嘴吹了吹。

就这么一个举动,落在孟东风眼里,却是别样的姿态。

孟东风一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滚动流淌加快,明明宽敞的屋子里,竟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主子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孟东风忙偏过头起身站到窗前,“没事,收拾好你去门口侯着。”

盛长歌仍放心不下,本想追问,但见孟东风立于窗前,不知是不是方才她提起紫薇星一事惹他不悦了,也就不敢再多问,乖乖的出了屋子。

孟东风留意她脚步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他到一旁的盆里,恶狠狠的洗了两把脸。

一定是他年轻气盛,父皇又将他软禁的太久了,他才会如此。

竟然看个小太监都觉得“秀色可餐”,简直是脑子有问题了……

“你不用跟的这么近!”

盛长歌一头雾水,她家主子又开始疏离她了……

看来靠拍马屁赢的主子偏爱的路还遥遥无期。

“主子!”

孟东风回头看她,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奴才离您起码有两丈远……您若是不想奴才跟着,奴才便晚一步来,然后在慈明殿门口侯着?”

她话音刚落,远远的就闻一阵馨香。

盛长歌下意识捂了口鼻,不多时的功夫身后便来了位女子。

不仅是盛长歌看呆了,她家那位主子也是,随口吟出:“香出衣,步近气逾飞。博山登高用邺锦,含情动靥比洛妃。香缨麝带逢金缕,琼花玉胜缀珠徽……”

那女子到了孟东风跟前,看了他一眼,盈盈一笑,这一笑别说是孟东风了,就连盛长歌的心都化了。

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在孟东风面前停下脚步来,“这位是……”

盛长歌连忙上前答道:“我家主子是六皇子孟东风。”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吴侬软语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夜东风起,万山春色归。好意头,好名字。”

“我生于初春,母妃特以此命名,姑娘真是聪慧过人。”

盛长歌打量着她家主子的模样,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她家主子对哪位女子如此绅士有风度。

于是大胆进言,“不知姑娘芳名?”

“小安子!”

那女子倒是温柔大方,“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素若。”

“好名字。”

“六皇子可是往太后宫中去?”

“正是。”

那素若小姐的丫头道:“我们也去太后宫里,如此可结伴而行了,我家小姐正担心会迷路呢。”

盛长歌忙道:“我家主子对宫中路很是熟悉,请素若小姐放心。”

素若轻轻的点头,因午后的太阳略微有些晃眼,她一只手细长白皙握了把玉骨扇,微微抬起将那阳光挡住。

盛长歌留意到她的手,又低头瞅了眼自己的手,果然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人家是肌如白玉,她是蜡黄胖乎还有点干燥……

于是,自己都有些嫌弃一般,就手藏于袖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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