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曾想,人家不但没退,反而还迎难而上。
云楚一脸心疼的模样,“哎,不过你放心我听我父亲说了,很快官家就会解了你的软禁。好像是你舅舅家的儿子得了封号要出征去了……我父亲说,你那表哥若是立了军工,加上你舅舅如今在官家面前有了几分信任,这后宫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盛长歌在后头听着,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但这位云楚姑娘倒是个单纯率直的人。
孟东风虽在宫里名声臭了些,可是也不是什么混蛋恶人。
他见云楚也算天真,从那果盘里头捡了个橘子递给她。
云楚笑盈盈的接过来,一时脸上浮上一抹娇羞之色。
孟东风忙道:“你别误会,我这是敬你对我坦诚相待。但……东风也有话直说,我现下对婚娶一事还未定,不论日后局势如何,我也只求在宫中有一席安身之地。”
云楚倒是坦然,剥了橘子塞了两瓣在嘴里,嘟囔着回应孟东风的话:“你放心,我进宫也就是玩玩,你……”
她将他细看了一番,“你虽然长得算得上风流倜傥,可是,我心中已有了意中人。你大可放心。”
两人又闲话了片刻,也算是愉快的道了别。
回瑶光殿的路上,盛长歌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云楚姑娘心有所属,也没看上她家主子,不然这件事她还真是没有办法收场了。
“你别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回去将我的名字抄写五百遍。”
“五百遍?”盛长歌哀嚎,“主子,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孟东风突然停住脚,盛长歌刚刚不偏不倚的撞在他背上,一时鼻头酸涩痛苦,她捂了鼻子正吃痛,就听的耳旁传来一阵,“给六皇子请安。”
盛长歌忍了痛抬头看去,是位男子,一身正气,穿着朝服,看着孟东风的脸色格外复杂。
“舅舅不必如此多礼。”
舅舅?
这位不就是前段时间平贪有功,封了“怀化大将军”的秦忠书?
“我们借一步说话。”秦忠书打量着盛长歌在也有心防备。
“舅舅有话直说,小安子不是外人。”
秦忠书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又将盛长歌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道:“抬起头来!”
盛长歌紧张的攥紧了袖口,缓缓将脸抬起。
沉默了好半天的功夫,他才又开口道:“本将军有话要同你主子说,你在后头去侯着。”
盛长歌点头,还未离去,就被孟东风制止了。
“站着!你听谁的?”
盛长歌是一个也惹不起只能乖乖的站着。
“舅舅,侄儿说了小安子不是外人,我信任他。”
“信任他?你信任一个仇敌,你都不愿相信秦家?”
孟东风依旧不卑不亢,“仇家?小安子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他不是在朝堂上弹劾舅舅你的盛老爷,也不是被淑妃设计害死我母妃的贤妃娘娘,他何罪之有啊?”
“我们秦家就是和他们势不两立!”秦忠书怒了,几乎快要指着盛长歌的鼻子骂。
盛长歌不得不承认,秦忠书到底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人,他就这么一句话,都能震得她脊背发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舅舅还有何事要讲?没有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孟东风行了礼就想走,又被秦忠书呵斥了回来。
“我的好侄儿,你知道现在朝堂上是什么情况吗?你还真打算因为你母妃的事,和官家呕一辈子的气?”
孟东风不接话,他又继续说道:“钦天监早在一月之前就观测到天有异象,紫薇星东移,国有大难,而你是救主之人!”
提及紫薇星,孟东风的脸色难看,盛长歌见他的手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嘴唇抿紧……
“你表哥明日就要出征了……北边朝纲动荡不安,又有造反之势,边境混乱。若是他能立得战功,将来也能为你登上东宫太子之位助一臂之力。”
孟东风叹气,“侄儿志不在此,还请舅舅莫要费心了。你膝下就得表哥一个儿子,若是他在战场上有什么好歹,侄儿今生都难以安心。”
秦忠书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心里若是真记挂舅舅,你就给我振作精神,你不争,你不抢,淑妃就能放过你吗?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急着让三皇子成亲就是想早日抱上皇孙,到时候太子之位必然是她儿子的……”
“还有那德妃,五皇子同你差不多的年岁,如今也颇得陛下赞赏,加上四公主在北边和亲,如今那头局势不好,他若是当了太子与他姐姐而言,也是十分有利的。”
“若是没有紫薇星一事你想求个安稳,舅舅也尊重你,可现在是,我不犯人,人来犯我……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若是真想为你母妃报仇,你就该去你的位置上!而不是将自己困在那方小小宫殿里头!你这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孟东风被他一通话说下来,几乎抬不起头。
秦忠书又看向他身后的盛长歌,“你可知道你家姐姐遭了淑妃的设计,误以为东风母妃是害死她腹中胎儿的凶手,所以勾结了钦天监的人,利用紫薇星一事,害死东风母妃?”
盛长歌摇头,她依稀记得在家时,曾听到嫡母同父亲说起盛家姐姐流产一事,提及过宸妃之类的,可是年月太久,她也记不清了。
秦忠书仍是不放心她的。
“你们盛家如今没了,你捡了一条命,东风又把你当作心腹,你就要好好侍奉他,若是你敢存半点别的心思,我立刻来提了你的头!”
盛长歌心里一惊,她算是知道了,感情孟东风这脾气是有几分像他舅舅的。
“请大将军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绝不会有任何心思。”
他自知在此逗留时间已经太长,未免惹人疑心,两人也只能匆匆道别。
自从见了秦家舅舅以后,孟东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盛长歌也不敢随意进去打扰,她想他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
“进来!”
听见孟东风在里头唤她,她连忙端起一旁的泡脚水进了屋。
“奴才伺候您洗脚。”
她正准备跪下替他脱鞋,孟东风却将她拉住了,“站着,脱鞋这种事我自己还能做,我还没有残疾。”
他摸了摸水盆,“你家给人洗脚用凉水?”
“不是,奴才……”盛长歌又挽了衣袖去摸,果然冰凉,“奴才本来烧好水,可是看您心情不好,就在外头等了一会。”
“一会?”
“也就两三个时辰……”
孟东风满脸嫌弃的看着她,盛长歌连忙端了脚盆,“奴才这就去给你换新的水来。”
“站住!”
“放下!”
孟东风抬头看着她,语气格外郑重,“小安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