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见二人争执起来,面红耳赤的模样,随时都要出手一般,自己也不适应在此多留,忙找了个由头退了出来。
淮玉也吵嚷的累了,见孟东风颇为自责,此时正埋头捂着脸,不知道做何表情。
淮玉走到他跟前,踹了踹他的椅子腿,吩咐道:“吵嚷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再去给我倒杯茶来。”
孟东风怨恨的抬眸盯着他,“没看我正伤心着呢?”
淮玉苦笑两声,“你这不是自找的?你也是迷了眼了,好好的活人就在你身边,你却要上赶着寻摸个替身去,你这不是有毛病吗?”
孟东风拿不出话来搪塞淮玉,的确如此,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的举动,真觉得应该打入地狱才对。
淮玉慢悠悠的添了两杯茶水,才仔细询问起一些细节来,“你何以为是我将长歌带走了?”
“那人用的是峨眉刺,看留下的痕迹,招式也出自葵花派。”
孟东风顿了顿,好半天的功夫才沉重的说出,“淮玉,我怀疑你姐姐还活着。我一直让人暗中查这件事,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是要回报你的。”
淮玉并不意外,而是长叹一口气,“活着就活着呗……她若是领了长歌走,你放心,以长歌那张小嘴巴,指不定把她哄得多开心呢。她的武功保护长歌错错有余,就让她带长歌出去玩一阵,玩腻了,长歌那丫头就要吵嚷着回来了。”
孟东风如今算是知道了她的下落,也算放下心来。
“只是,你如何向官家交代,毕竟长歌如今的身份不同于往日。”
孟东风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懒懒的合上眼,“父皇正忧心与灾情一事,我只说总督大人的女儿闲不住,想四处玩玩,他也就没再多问。”
淮玉点头。
二人又相顾无言。
“那如今……如何是好?”
孟东风摇头,忽而想起来方才在谷乡遇见的那两人,格外扎眼。
如今想起来……
“啊!”淮玉捂住手臂,“你说话就说话,你别激动。”
“谷乡!她们才出谷乡!”
孟东风拉着淮玉的衣裳,激动的说道,“长歌定然以为你在锦州,想将你姐姐哄骗到锦州去与你重逢,定然是如此。”
淮玉扯开他的手,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马不停蹄的往锦州去,还不行吗?”
门口的娇娇听着二人的话,低眉,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忙提了裙摆出门去。
再说淮英与盛长歌出了谷乡,是夜。
盛长歌抬头看着满天遍布的星辰发愣。
上次抬头看这样的星空还是孟东风第一次领她骑马的时候,如今想来倒觉得镜花水月一般。
盛长歌红了眼框,但硬生生的将那泪憋了回去。
“长歌,长歌!”
淮英警惕的声音将盛长歌从恍惚之中拉扯回来。
她支起身子,见淮英两手警惕的摸出腰间的峨眉刺,目光凝聚在一点,在黑暗之中窥探着什么。
盛长歌缓缓起身,侧耳听着。
“姐姐,”她低声道,“来的人很多,武功不高,但步子沉稳,块头倒是挺大。”
淮英回眸瞥了她一眼,轻笑道:“辨声的本事淮玉也教你了?”
她点头,又摇头。
“师傅没教我峨眉刺,也没教我轻功。”
淮英冲着她眨了眨眼,“姐姐教你!”
而后她目光炯炯有神的一手极快的甩出那峨眉刺,只听得黑暗之中,一人闷声倒地。
盛长歌肆无忌惮的鼓掌,“姐姐好帅!”
淮英轻拍了拍她的头,“乖乖坐着,姐姐一会就回来。”
她点头。
淮英勾出她系在脖子上的骨哨,“记着,有事就吹哨子。”
她点头。
淮英的速度快到她看她都虚影了。
很快树林之中传来打斗之声,盛长歌对淮英的武功很有信心,于是悠哉悠哉的又从行囊里头摸出一根红薯丢进那火红的炭火里头。
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淮英就回来了。
她正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
她的面色很平静,好像同杀鱼宰鸡没有区别。
盛长歌看着她有些发愣。
淮英仔细的将手擦拭干净,“吓到了?”
她摇头,而后整个人跳进淮英怀中,“姐姐,你若是个男子就好了,我肯定就嫁你了。”
淮英睨了她一眼,“又在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她目光之中的崇拜不是假的。
“你不怕?”
盛长歌摇头。
“姐姐,”她乖巧的挽上淮英的手臂,“你刚刚说教我武功是不是真的?”
“可是你已经拜了淮玉为师了。”
“谁说的,我单方面宣布,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师徒关系。”
淮英摇头,一副拿盛长歌无可奈何的模样。
二人背靠大树坐下,盛长歌懒懒的靠在淮英肩上。
“长歌,你心里若是放不下六皇子,我送你回去。”
“没有啊……”
“你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的叹气,你自己都没注意到?”
盛长歌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她喃喃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淮英偏头正对上她可怜的目光,那眼神似曾相识。
“爱过一个人吗?”淮英笑的勉强,“爱过吧……”
盛长歌紧绷在眼眶中的泪滚落下来,淮英将她搂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
她一手仅仅捂着自己的胸口,这些天来,那些积压在此处的情绪,最终还是决堤了。
“这里,好痛……”
淮英安静的拍着她的肩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
盛长歌抽抽搭搭的声音将她的记忆也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也是这样一个盛夏的夜里,她和淮玉来到葵花派的第一年。
她在山崖上呆坐着,整日的练功,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她有些麻木。
看着天上的星辰发愣,以至于有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身旁的都不曾留意。
直到他冰冷的剑落在自己的脖颈处。
淮英警惕起来,连带着腰背都挺直了两分。
“谁?”
来的人不开口,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听不清他的呼吸,这样深厚的内力,自己打他不出三招,便会命丧黄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