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智的表情很是得意,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是十分的不留情,生疼的厉害。盛长歌的眼眶之中涌上来泪珠,她就这样看着她,泪珠滚落下来。

桑智极为厌恶的冷哼了声,“又摆出这副表情给谁看?”

她松了手,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盛长安忙去扶她起身,她挣脱开,“哥哥就是这样待我好的?我从前为了活命在天佑过得如此憋屈,想着到了这里,寻了哥哥便能自由自在的,却还是如此。那哥哥你留我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如此刻将我丢了出去,任由我自生自灭!”

桑智冷笑两声,“那我可求之不得。”

“你们干什么?”

易子城从外头进来,冷着脸打量着几人。

他走到盛长安的身旁停下来,“你是最记挂她的,怎么让她受委屈呢?”

盛长安也自觉羞愧说不出话来。

易子城将她扶起来,郑重其事的说:“日后,我不让你跪,你不许跪。”

她恍惚,这样的话,孟东风也对她说过。

她只点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易子城摸了手帕替她擦泪,又冷漠对桑智说道:“桑智你收拾收拾先回大都。”

桑智自然是不肯的。

“你留在这里也只会找长歌的麻烦。”

桑智无奈只能以退为进,“那我日后对她客气两分。”

易子城看向盛长歌,“如何?”

她心中自有考量,桑智若是这样回去了,对易子城也是没好处的。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可将书信递出去,直到又三日,桑智主动提议要带她到这附近的集市转转。

这正合她意,如今半月要过,看样子易子城大有重整旗鼓再战的势头。

二人骑马走在前头,随行仅有四个士兵。

“你没告诉别人吧?”

盛长歌早知道桑智不会如此好心,大约是想教训自己,也就刻意留了纸条给易子城。

“没有,我和桑智姐姐出来很放心。”她微微一笑。

“他们人呢?”

桑智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能是小解去了吧,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女儿家,他们在这里也不太合适。”

盛长歌假意点头,将目光落在远处的集市上头,不过是两三条街,一排排的挨着摆了许多杂物,也没个桌子,只随意一块布铺在地上,货物也就搁置在上头。

这里似乎是周边小村交集的点,互相置换些东西,或者采买都在此处,所以也算繁华。

“这些玩意我都没见过!”

盛长歌察觉出桑智想丢了她,因为她不止一次暗示桑智自己不辨方向,这四周对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那你好好去瞧瞧,你把马给我吧,我带到那头捆起来。”

盛长歌故作单纯的点头,将马递给她,自己往人堆里头走去。

有卖干粮的,小刀匕首的,或者是丝巾等物。

她装作饶有兴趣的,左看右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听的马蹄声急促奔驰远去,松了一口气。

走的好,她如今可放心的将信件传出去。

这里虽是柔然,可也挡不住她的鹰飞进来。

鹰在柔然很常见,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大多传书也用鹰,所以并未有人起疑。

如今就是要让易子城相信她真是被桑智丢了……

盛长歌多少学了些柔然的话,可她要用这些人,在易子城面前演一场戏。

所以,她装出一副很焦急,且一句柔然话都听不懂的模样,在集市上四处询问。

众人见她面生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柔然人,多有躲避,生怕扯上麻烦。

盛长歌于是可怜见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只能往这个方向走,为了留下脚印,甚至于在一处来回转悠,做出一副迷路的模样。

摸了一把汗,喝下最后一滴水,她丢掉了水壶。

随意躺在黄沙上,真累……

太阳落下了,可沙子还带着余温。

偶尔有风过来,风带来的黄沙躲进了她的眼睛,她一时酸涩难忍直流眼泪。

再睁开眼睛时,她却看到对面山坡之上,有无数双放亮光的眼睛。

是狼……

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千算万算竟然没料到这一遭。

狼群飞奔而来,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若是跑,这两条腿也跑不过别人。

狼群将她围住,头狼走了过来,她对上它的视线,它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听的盛长歌头皮发麻。

可它没有进攻的意思。

盛长歌突然想起来母亲常给自己唱的歌……

她记不起歌词,只隐约记得旋律。

她相信万物有灵。

她的鹰不远万里能找到她,追风也乖乖听她的话,她觉得,这好像是母亲留给她的能力。

那狼群渐渐安静下来,头狼往后推了两寸。

她的脑子里想着母亲,若是母亲时隔多年再看到狼群会如何?

她仰天长啸,学着狼哀嚎了两声。

那头狼也这样回应她,而后领着狼群走了……

夜里与白日温差很大,盛长歌缩成一团极力让自己清醒。

易子城应该要来了……

她这样想着,也就在最后倒下的那一刻看到远处的点点星光。

她晕倒了从顶上裹着沙子滚到沙地下头,摔断了手臂。

易子城大发雷霆,将随行的四个士兵杖责四十,桑智也不敢露面,只说自己没找到她,以为她回来了……

盛长歌昏迷着,也无人对质。

易子城只能作罢。

他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的吓人,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还记得集市上头的人说她急得好像热锅上头的蚂蚁,一个人往大漠里头走了。

有人说,大漠里的狼是要吃人的。

他远远的就听见狼群哀嚎的声音,整个人都慌了神。

按理说,他不该对她动恻隐之心的,可他还是无法自拔。

“醒了?”

易子城忙端了茶过来,她喝了口皱了皱眉,他们都不喝水的,口渴了喝奶,不口渴也喝奶。

可这会,她醒了却觉得腻嗓子。

“怎么了?”

易子城将她扶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别怕,医官说了养上几月就好了,不碍事的。”

她点头,又看着他手中的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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