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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里的一片焦躁中,张三白用最快的速度将武安部的成员和在场几个能挑事的聚到了一起,一群人在临时在点着蜡烛的屋内短暂的开着小会。
“三组的人,你们用内力夜视,把蜡烛分发给各个房间的人,别出什么乱子了。”张三白安排武安部各自的着工作。
“四组的人在山下扣压韩家的人,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但明早应该就会发现不对劲……五组,你们要在今晚配合神医谷的人守好神医谷,虽然唐二说不会攻山,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是,明白!”
接手了工作,一群人立刻迅速踏出了屋子,各自忙碌去了。
分配完武安部的工作,张三白将目光落到了其余几人身上,还是那几个老熟人。李慕云,唐鸣歌,许微声。
影影绰绰的烛光下,李慕云的脸半明半暗,令人品出了些肃杀的味道来。
张三白深吸一口气:“慕云,冷静。”
“我们目前不清楚魔教的人为什么会盯上宋清嘉,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张三白难得的严肃:“不论如何,今晚不能让他们轻易带走他!”
李慕云睫羽颤了颤,低声:“好。”
唐鸣歌也为了自己那个不成气的二弟焦躁不安:“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唐大去启动备用电源,不要和魔教的人正面对上,许微声就留在这里坐阵,以防万一。至于李慕云……”
张三白回忆着神医谷的地势:“后山的路有陈家的风水局,如果没有地图,围山也只可能在风水局外,他们应该主要是从前山疗养院的路摸进来的,如果带宋清嘉离开,应该也是从那里……”
“不对!”从刚才开始一直少言寡语的李慕云忽然开口,打断了张三白的分析,“宋清嘉应该还在纵横山上。”
“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来不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想挟持走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在非自愿且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只能走黑车。还要躲开武安部之后的层层追查,几乎走不了多远,只要一个电话,全国的天网系统都会四处追着他们跑。”
李慕云没有过多的神情,声音稳重,微末的颤音被藏了起来:“而纵横山属于灯下黑,是个最方便的藏人地点。如果我是他们,我会给你们造成离开的假象,然后带人躲在山上,应该是个比较隐蔽的山洞。等武安部的目光落在外界时,趁风头过了……”
李慕云话没说完,但是在场所有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接上了,趁风头过了,再悄无声息的把宋清嘉转移……
“胆大心细,好一招瞒天过海。”许微声脸色十分难看:“这背后做局的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我神医谷头上动土了!”
“不论是什么人,现在得先找到宋清嘉。”张三白一阵头疼,“微声,你们纵横山上,有多少符合条件的山洞?”
许微声无力的叹了口气:“涵盖景区相通的山脉,大大小小,可能有七八十个吧……”
“啧,这也太多了……一晚上的时间,还是夜间,一个一个查,根本查不完。”张三白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李慕云沉吟:“我记得,阆中袁家的绝学便是,听风探穴?”
其余几人纷纷眼前一亮,齐声道:“袁小枣!”
……
“阿嚏!”和小伙伴们聚在一屋发呆长蘑菇的袁小枣打了个喷嚏,背后一寒。
许微苗递给了袁小枣一杯热茶,履行着自己的医生素养:“感冒了?”
唐鸣曲:“小枣,你体质也太弱了吧?”
袁小枣搓搓鼻子,“应该没有吧?”
唐鸣曲打趣:“那难道是有谁惦记你?”
袁小枣:“额……感觉这时候被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一脚踹开,未见其人,就率先听见了张三白的大嗓门:“袁小枣!武安部有事,现在临时征用你了!”
袁小枣:“……”
袁小枣:我不愧是个算命的……
……
“慕云,找到袁小枣了!”张三白拖着一路跟着用轻功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袁小枣,“你现在带着他去找小师弟……”
一身白衣的李慕云攥紧了手中的剑,只觉得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不,你带着袁小枣去找宋清嘉。”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很担心小师弟吗?!你现在……”张三白大吼道,然而后半句话却渐渐的熄灭,直至无声无息。
张三白记起来了,他记起来李慕云是什么身份了。此时此刻,在场的谁都可以去找宋清嘉,但是唯独李慕云不可以……每当面临这种时候,李慕云都有着其他的职责。
这几天,呆在宋清嘉身旁的李慕云太过平易近人,有着原本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年少气息,几乎让所有人忘记了曾经的李慕云是什么样。
李慕云的眼底是亦如往昔的冷静理智,言语平静无波,但令人感到字字锥心:“我去山下,魔教的其他人应该主要围堵的是那里的出口……”
说罢,转身离开,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张三白望着李慕云的背影,依然俊拔挺立,但是宛如积雪压新松,带着踉踉跄跄的萧瑟。
“那个,三白哥……”袁小枣举手表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找人了?”
这时张三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浪费时间来发呆。
张三白咬咬牙,刻不容缓:“我们走!”
他得把宋清嘉给带回来!
为了宋清嘉,也为了李慕云。
夜凉如水,星子散漫,月上中天。山间的月色撩人,莹白圆润的月光在这一夜没有差别的落到了纵横山上的每一个人身上,不论你是名门正派,还是魔教妖人。
范成就是在纵横山出口处蹲点的魔教中人之一,月亮的碎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想掬一片月光。
他身旁的小黄毛没有范成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大大揦揦的说:“你们说,上头到底几个意思,光说围山,这么好的机会,打上去啊!”
“就是,赚他个一笔!神医谷这两年,可是一头肥羊啊!”
“害,谁知道呢。”
“有钱拿不就行了!”
这群人互相起哄,群魔乱舞似的吵闹。
小黄毛范成认识,某个村里没落的武学家族的传人,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下小黄毛这一根独苗。家里人为了不让家传的功夫失传,也就只好教给了小黄毛武功。
结果小黄毛空学了一身武艺,没有武德,为了钱去抢劫,所幸数额不大,被武安部抓住以后,关了几年,也就放出来了。后来死性不改,找上了魔教,想跟着魔教混个富贵险中求。
不过也没什么资格嘲讽别人,范成这样想着。在场的魔教中人,大多都是犯了事的,包括范成自己。
习武之人,比现代社会的大多数普通人多学了几分功夫,这就好比给了这些人一把刀,一个心术不正,便入了歧途。
武安部扫黑的手段一年比一年严格,魔教的规模一天比一天小,但是也架不住沟壑难填,欲壑难平,人心不足蛇吞象。
范成不想求功名利禄、大富大贵,但他走了一条极端的死路,他了杀人。
因为一时囊中羞涩,再加上那天他喝了点酒,路过了一个偏僻的胡同口,去抢一个妇人的包。他本来没想杀了她,可是,可是她却一直不肯放手……
她死了。
可范成不想死,他怕死!于是他逃来了魔教。过起了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也许是月色太好了,好得让人忍不住的伤春悲秋。范成闷闷的想着,不由自主的想再看看头顶的月光。他现在见不得阳光,但还是想再看看这片清柔的月光……
范成抬头的一刻,看见了昭昭明月,那却是他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看见这么温柔的月亮了。下一秒,一片猩红色的血雾,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剑,封喉。
还没反应过来的范成还想说什么,张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明明热流从他脖子上的那处口子疯狂涌出,但却只感觉从内到外发冷……
他听见了小黄毛惊恐的大吼声:“你,你是……回风剑……”
范成来不及想回风剑是谁了,他的记忆随着濒死前的走马灯穿梭,回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夜晚,也是一个满月夜。回到了个偏僻的死胡同,看到了曾经被他割断了喉咙的女人……她临死前盯着他的眼神,死不瞑目。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李慕云穿着的白色的T恤,被刚才倒下的人喷了半身粘腻的红色。原本清正端方的青年,眼角处飞溅了一滴血痕,像是落了滴血泪一般,月色下多了分妖异。
半身月色,半身血色;半是君子行,半是修罗道。
李慕云清清冷冷地走来,丝毫不在意眼前倒下的男人,如踏过了脚下尘埃。
“在下李慕云,任职武安部监察人。”
武安部监察人,一个单独独立于整个武林盟和武安部的职位,一个极为特殊的工作。
但此时,所有魔教的人都只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对于他们来说,最为致命的事!
武安部监察人,拥有判定情况下,对魔教中人的直接斩杀权!
今夜依旧,月明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