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芳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他扭头看去,却是一愣,脏兮兮的碧春如云裳无袖,堪堪滑落,露出陆宁精实干净的胸膛。可聂芳愣完神,又是噗嗤大笑:“断袖哈哈哈哈哈哈!”

陆宁两条眉毛都挤在了一块,他这次倒是理解了,外衣无袖,是被他自己断了,他低声斥道:“瞎无聊。”

聂芳抖着双肩,实在缓不过来,笑道:“哈哈哈哈陆宁,方才给你喂药的时候太慌了没仔细欣赏,现在一瞧,你身材可真好哈哈哈!看得我春心荡漾,你瞧,花儿都笑开了哈哈哈哈哈!”

“……”

陆宁不得不在心内赞一赞聂芳,真的很会玩弄字眼,甚至不吝拿自己作文章。不过,春心荡漾这句,实在太恶心了。

当桃花眼儿笑成弯月,泪珠似晨露,清透明润,微弱火光照在上头,映出水盈浅浅。这时,陆宁脑儿里冒出两个字:

好看。

等聂芳笑累了,脸上也挂两行泪了,他顺了顺气,道:“老天,好久没笑这么过了。有趣有趣,陆宁,你可真有趣!”

这对陆宁而言可不是夸奖。他凝了凝眸,道:“也就你一人会说有趣。”

聂芳怪笑道:“才不!你哥也说过你有趣!”

陆宁神色闪过一丝吃惊,被聂芳瞅个正着,他又笑道:“你自个儿不觉有趣,旁人看了才觉有趣啊!”

陆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无赖。”

聂芳嘿嘿笑道:“我还无耻呢!”

陆宁浅叹一气,又想他喊三无了,他偏不喊。看着聂芳凑脸过来,他伸手拍了上去,硬是推了回去,道:“我染疾,你别离我太近。”

聂芳使不了多少力,自然是被乖乖按回,他欣然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听过不?”

陆宁沉声道:“听过,但我没受伤。”

聂芳道:“行行行,拗不过你!你躺下吧,地板都凉了,要不我给你暖暖?”

陆宁摇头道:“不必如此。”

聂芳道:“不然你替我把衣服割了,给你垫着?”

陆宁抬眸看去,道:“不需要。”

聂芳扬唇道:“不然我抱着你给你暖身吧!”

“……”

陆宁原本提到心头的那股烦躁霎时消止,他叹道:“别闹。”

聂芳夸张一脸,道:“我没闹呀!药都用完了,我很怕你又恶化,什么病啊药啊的我都不懂,啊,对了!”

说到一半,他忽然摸起上身,东翻西掏,于腰带下翻出一小囊,道:“还有这个呢!大师兄给的药囊,绑在腰带下我都忘了!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不?”

陆宁怔了一怔,他方才竟也没摸到,有些讪讪接过那黑色小囊,他拉开绳口,视线不好,他只能拣起来嗅。

嗅了三五回,他放下小囊,神情略为惊讶,道:“都是上好的药材。”

聂芳讶然:“当真?大师兄可真是大手笔,蓝烝那儿也有一包的。所以能用上吗?你别跟我说还得熬药啊……”

陆宁摇了摇头,道:“能用,但不必用,我状况好多了。这些药材可熬可不熬,含着也有效,只是苦口。”

他拉起绳口,交递回去。聂芳愣愣接过,道:“你不是怕苦才说自己状况好吧?”

陆宁道:“不是。”

聂芳瘪了瘪嘴,想也知道说不是,不过他也知道陆宁不撒谎的。信手将药囊收回兜内,道:“你与我一样十八,按大师兄二师兄的话来说,就是黄毛小儿。可我常常见你都会忘了你与我一般年纪,陆宁,其实吧,你撒撒娇也没关系的。这儿没别人了,你我又这般交情了,再说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你就甭管面子了,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一做吧,我陪你疯这一回。”

陆宁怔怔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聂芳一愣,大笑道:“噗哈哈哈哈!这种话由你嘴里说出来,特别新奇特别有趣啊哈哈哈!”

陆宁当即回过神,皱眉道:“胳膊不疼了?”

聂芳仍是笑道:“疼!疼得要命哈哈哈!你说你也真傻,自己病着还光着膀子给我包扎,胳膊上那条青丝带,绑得我不自在啊哈哈哈!”

陆宁道:“……不得已。”

聂芳欢声道:“我知道,谢谢。我欠你这一回。哎,这跟曲子是两码子事儿,不可抵消的!”

陆宁摇头道:“你喂我药,也是救我,抵了。”

聂芳霎时止笑,脑儿里又闪过喂药的情景,不禁腆面,讪讪道:“哈哈……不就是让你喝下汤剂吗,又不花我多少力气。”

哪里不花多少力气,那时他的小心脏都漏跳好几拍了。

陆宁听出他语气不对,但不打算多问。他那时没有意识,不知怎么了,但大概真把聂芳吓坏了吧。

这么聊下来,两人精神都提振了不少。聂芳觉得自己就算睡着,也不会一睡不醒了,所以他就决定睡会儿了。

陆宁原想将外衣与他盖去,却被狠狠拒绝了。聂芳还烙下狠话,说要是醒来看到外衣没盖在陆宁身上,他肯定不客气了。

至于不客气什么,陆宁也没问出来。

聂芳又丢下一句,有任何事就喊醒他,累了想睡了也得喊醒他。陆宁只是点头应声,就看着聂芳软软躺下了。

才闭上眼睛没多久,陆宁就听到细微的呼声,他也不知聂芳如何在这般险境下还能睡得如此香甜。

之后,陆宁也侧身躺下,将外衣拉了一些盖住聂芳的左臂,就这么目光如炬,看着聂芳的睡颜。

他偷偷摸上躺在黑衣上、蓝绅下的洞箫,他没告诉聂芳,他其实挺满意洞箫的名儿,其实挺满意洞箫的……

蓝烝、范牧挟持风青离开后,范牧催尽灵力,御剑乘风向日月山庄而去,原本灵力被封,如今猛烈催动,是惹得他全身筋络热胀,堵在咽喉的不是一腔热血,是实实在在的热血。

昆仑山外,太阳落山后,蓝烝拖着风青又走了几里路,他又饿又渴又累,风青甚是无奈,劝不动就是劝不动。

等入了夜,风青又开劝了,劝蓝烝睡会儿,蓝烝死活不肯,反倒劝风青睡下。可风青哪里有心思睡下,撑着也得陪蓝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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