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刃仇家,确实大快人心,可惜就是没能亲手取下风棋的人头。

风家修士见白家公子这般无所畏惧,纷纷兴了退却之念,顶上早不见半名八卦麒麟,就剩数十碧绿白裳待命,偶尔还落下几道独门法术,打得风家猝不及防。

有陆家那般辅助,地面众人格外安心,好似仗着有长辈撑腰的稚子。

开场一炷香时间,白云飞也不知对上了多少人,几道血花溅上白衣,于天光之下,添了几分狂乱的潇洒。白袖轻舞,好似伶人,却不失大将之姿,煞有君霸之风。

即便抢先孤身入敌阵,他也不担心八方死角,因为总有他色衣裳连连补上,比肩继踵,向前推进。

空中几名陆家除了辅助,还有一个功用,便是协助伤者离场了,不然于这般骈肩累足之中,不被踏进泥里才怪。

伤的轻些,就带至后方简易包扎,能战即战;伤的重些,便让轻伤者带回营寨。营寨特别安全,就留了各家医者。

忽地,第一营寨那方飞出几道身姿,不,是一群,像蚂蚱过境,却不是黑压压的一群,一件一件八卦麒麟清晰得骇人。本为深褐墨色的麒麟简貌,于日光之下,好似反射了地面那湛湛鲜血,使之有如狩了猎、进了食,却未曾饱腹的猛兽。

领头之人衣袍映出缕细金光,耀眼夺目。也不知何时的事儿,风家亲眷子弟的八卦麒麟全绣上了金丝,只是不若风棋那般,通体金缕,仅是绣边。

白云飞终于止步,身后百家修士当即涌上,他的目标来了,他不必再领头了,麒麟之首为谁,他清清楚楚!

──风夕!

白云飞唇角一扬,抛剑踏之,御其而上,身周不过数十陆家修士,与前方迎面而来的大队有如撼树蚍蜉。蚍蜉?那不过是人数差异的形容罢了。他白云飞便要作扳倒大树的蚍蜉!

脚下打得不可开交,风家那端落了一大批人下去,要说八卦麒麟与白云飞那方所差,最后也只是两百对八十。

三丈距离,白云飞清楚可见对端领帅,去年在沧云城没替唐小三出的气,今儿便连着家破人亡的怨一道出了!

不过白云飞没料到的,是所有御剑之人,手上还拿着一柄剑!

风夕右掌向后一摊,后方一修士立即将裸剑递上,风夕接过,甩了一甩,满面嗤鄙,扯嗓骂道:“白云飞!你这负心汉!不是男人的狗东西!”

这骂声实在来得不合时宜,白云飞皱了皱眉,虽然明白风夕的意思,但他可不承认,也没法承认。暂且不论他与蓝庭订亲的消息为何传了出来,重点他压根没与风夕所恋慕之人明订过情!

不,更重要的是,何故风夕会知道他与唐小三……

白云飞始终没能想透,也不愿多想。陆家修士也没听明白,白家公子玉树临风,虽有那句“娇娥追”的诗号,可白家公子决计不贪花的。

白云飞回骂道:“风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你这猥琐的嘴脸!不知他多恶心你!”

风夕眉角一抽,道:“也好过你负心于他!叫人恶心!何来翩翩公子,笑煞我也!”

陆家修士面面相觑,眉目间满是困惑,虽有听闻白家公子照顾唐家小少爷,但只往牵扯白陌桑那儿想去,且谁能知道风夕竟心慕唐三公子?

他们一时有种此非战役现场,而是大街上的争风吃醋。

白云飞展眉,先朝身侧轻道一句“劳烦替在下取一剑来”后,才又朝着风夕骂道:“就是有你这种疯子!今儿便由我替他扫了你!”

两名陆家修士落地,向伤者借了柄剑儿,一人回报,一人领伤者离场。

白云飞接过长剑,好生道谢。

风夕冷笑一声,剑锋指向白云飞,道:“是谁扫谁还说不准!今日我风夕便替天行道!谁也不许插手!”

听他如此下令,风家修士面面相觑,他们也非要劝,只是不知自己还待不待空中了。

白云飞扬唇道:“成!风夕,你的人头我就收下了!”

一旁陆家修士惊慌上前,低唤一声“白公子”,白云飞瞥眼轻笑,道:“无事,我不会输他,你们忙去吧,不必管我。”

陆家修士神色凝沉,慎重点头,一个作揖后便御剑离开,其余人等了然,纷纷散了,不若风家修士仍在不知所措。

终于一名八卦麒麟没忍住,凑上前询问,风夕这才像意识到身旁有人,定了一定,低声斥道:“通通滚开!”

修士肩头一颤,频频称诺,急急退开,可他们又面面相觑了,他们多带一把剑便是为了对付陆家的,如今让他们滚开,到底还照不照计画走了?

思索仅是片刻,一群碧绿白裳绕行而来,赤手空拳的,仅凭三指之力,冷不防将一八卦麒麟打落。

惨号唤醒风家一众修士,纷纷提剑相抗,可他们手上的剑普通至极,压根不敌陆家灵力,还有人索性扔剑,取符箓攻防,至于剑落至哪个倒楣鬼头上,他们也不管了。

除了自主弃剑的,还有被打落的,折一人便是摔两剑一人,脚下的倒楣鬼可比先前还多了!当然倒楣的也不会只是八卦麒麟,可落下的,却尽数是其人。

陆家能被指派待在空中的,可都是术师菁英,灵力指不定还比白云飞强上几分,又如何会不敌风家?

脚下与身旁尽皆厮杀,白云飞与风夕作为一队之帅,自是也该交锋了。这对白云飞来说本是不公的,可生杀大战,胜败即是赢输。

白云飞当然也知道,对手可是半点气力都尚未耗到,可他却不惧不悚,甚至格外兴奋,跃跃欲试,方才的就当作热身了吧。

这并非白云飞第一次御剑对打,他作为父亲的独子、白家的希望,自小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得学习,当然,除了音律。

他虽是武学重于道法,却也不是偏废其一,要说世家同窗中道法比他强的,大概只有陆静虚了。他与聂芳、蓝烝打小相识,自然清楚那二人一个内功极差,一个内功偏好却不擅法术。至于金冠玉,金家向来更重武学,更别说宗主金子笙就是个武痴,但真要比起来,金冠玉还在白云飞后一位呢。至于唐家公子,实在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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