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命运让她跟心性素来憨厚的月西楼交织起来。

当时来到她跟前的月西楼,经脉和内息,都被乱世佳人震得颠倒错乱,说是命悬一线也不夸张。

幸而辗转到了女侠手底里去,可唯一有效的救人之法,就是迫不得已也好,也必须把其所有修为卸掉方能使他活命。

后月西楼转醒,可身体已无法再凝炼出三路神通,就是剑法仍在,却已跟舞蹈无异,断然毫无威力可言。

眼下的月西楼霎然变得颓废不堪,在寻常人眼中早已跟废物无异。惟女侠眼光又岂同常人呢?

与别人相反,女侠偏偏相中了他一点,而此特点竟就是他那一身破败之躯,照觑他那广阔无物的经脉,仿佛一直虚位以待的百宝箱,又仿如无人雕琢的矿山璞玉。

可月西楼自不知道,自感丢失武艺了毋身价的自己,竟被女侠看为既难得、且合适于修炼红楼会上乘功法的绝佳材料。

女侠思忖再三,还是省心不下,越想越觉难以忍心任其报废。尤其想到倘若弃了这厮,可能再待十年,也是难再碰上这等天降良才,撇掉不管实教人深谙可惜。

思前想后,终决破例开口,说要收下月西楼为关门弟子。

而心系寻回“雁回时”下落的月西楼,又岂会白白错过恢复功力的机会?再加上相处期间已见识过女侠高超绝群的医术和武艺。本早有求助之心,惟他心性让其一直难宣于口,现今有幸,女侠竟不拘细节反过来要求他拜师习武,他自然没有推辞之理,倒是爽快地一口答应。

早在授武之先,那前辈女侠特别命他,绝不可猜测其来历背景。

另外,由相识开始,到彼此确立师徒名义,女侠都是戴上关中传奇大女侠“霄焯云”的面谱以作掩饰。

不仅如此,自月西楼获救以来,女侠一直自称为“祖师婆婆”,而月西楼也顺从地随她习武三年,就是最后学有小成,终究对女侠所知稀微。

然而,多重隐瞒的背后,都是为了保护月西楼的性命,可这

岔开一说,大女侠“霄焯云”,乃是红楼会历代中最强的唯一,除她以外,后世的红楼会众,便再没比之更强、更伟大的红楼侠客。

总结,留在女侠身边习武的那三年里,月西楼所习得的功法中,有两套是特别厉害的。分别有金刚通的“咏歌拂晨手”和冥神通的“看破红尘”。

习得此等功夫,终让月西楼完整了自悟而来的“诗词剑意”和“独听檐前雨”,而此两套功夫皆足以代表着他被废后,复出江湖劫后重生的里程碑。

可是,月西楼根本不知,女侠所做一切,原来另有内中,说白了其中,传授武艺根本只是一种补偿。盖因,她为了一个江湖承诺,加害了这个素未平生的年轻人,那就是要在月西楼颅里种上一根“镇魄离魂针”的事。

但她也是聪明狡黠之人,那承诺只是要她种针,却没说不可搭救那少年剑手,所以她就掩藏身份的去转这空子,收了这厮可怜被废的月西楼为关门弟子。此起,他们师徒终日传授及钻研武艺,短

……前事稍歇,咱们先借一步,回看仍然不省人事的月西楼吧。

贺拔月牙给予穆肃觋两个时辰做准备,又定明四个时辰后月西楼没有得到医治,他将会接受圣火教的传统惩罚。

惩罚很简单,就是让毒虫野蚁在罪人腹部反覆噬咬下毒,使他享受等同于产子的剧烈疼痛,直到主子饶恕方歇。

穆肃觋愣愣地呢喃道:“属下领命……定当完成指派……绝不会要少主失望。”手心却早已冒汗全湿。

贺拔月牙安排了些人手后,就径自离去,而曼绿山却留下来,并打算再看一阵子才离开。

《噬冥蛊毒》自古以来就是外族牧民们,用来对抗武艺高超的对手时会用上的手段。使用经年,不论害人还是救人的手法均可说是层出不穷,其中用来吸去体内过剩的冥神通之法,则名为“种生倒死法”,可此法实行起来却是相当险恶。

首先,种蛊的份量要相当精准,要是分量太少,对病情不止没法缓解,却可能让患者产生热病,后果可大可少。反之过量,蛊毒增长奇速,没一下子就会把寄宿主弄死。

可是,在牧民之间亦曾有传言指,有异类人士,在多次种下《噬冥蛊毒》后,有少于五成机会出现特异体质,不止没被毒力所危害,更反过来消化掉蛊毒,成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然而这都是未经佐证的传闻,更从来没人真正考究过,说到尾,这些全属无从稽考的空谈。

对此,连钻研毒理的专家穆肃觋也表示︰“才没这回事。”

曼绿山冷哼一声,用手挡住了穆肃觋的视线,目光复杂地看着月西楼。

“你给他下毒,万一并没有好过来,少主须不会要你的命。但惩罚的事,也不是随便说说。”

“曼右使,你以为老叟不明白吗?但主命不可违……。”

语毕,觋老爹绕过阻挡,到了月西楼床前。

而曼绿山也只能够怔怔看着,再没什么事能帮上忙。

觋老为月西楼仔细的检查身体,再用银针导气之法,慢慢把他过剩的冥神通导引到丹田之内,又给他嗅了几种草药的熏烟,最后还用了些不明物所烧成的灰烬并涂抹他的全身。

看着月西楼满身墨黑,旁观的曼绿山瞧得连眉头到皱成一线,心想着,觋老兄你千万别失手,怕是出了个万一,本使也可能要牵连受难。

好了,当万事俱备,而后觋老开始拔出匕首向月西楼施刀下毒,疗程开始后,就要不停留意着头顶银针有否退回皮下,到银针复位后,又要立即治除蛊毒,这大概就是整套疗程。

正当《噬冥蛊毒》进到月西楼体内前之一霎,一息尚存的他,却在意识界中感应到有人在向他发话。

那声缓慢地传来,如远若近,又似一阵一阵吹在柔软的青草之上的轻风,此风打落浅草,让草斜斜互碰,发出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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