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似乎是未曾料到这一击,蛇尾向后挥舞着拍打到徐福身上。
她摇晃着站起身,手捂着脖颈朝屋外跑去。
绿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汩汩外冒,嘴角也开始有绿色血液流出。
她推开门,踉跄着跑到了大树边,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屋内的白鹤见状挣扎着尖啸,尖锐的声音似一柄利剑。
但持续了片刻,白鹤身上刚刚涂抹过徐福药粉的地方,血肉慢慢地融成了黄色的脓液。
只一会儿,白鹤便消失了。
床榻上留下一滩腥臭的暗黄色液体。
徐福收起尖刺,好整以暇地缓步走出门来。
石桌边的浮光和殷朝恪傻眼了,他们看看闲庭信步的徐福,又看了看血流不止的碧落。
殷朝恪还停在凳子边观望,浮光犹豫了一番,走向自家师傅。
碧落喘着粗气,蛇尾蜷缩。
她望着缓步而来的徐福,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
说着又咳嗽起来,一口绿色的血液被喷溅而出。
徐福并未反驳,还是白须长眉的高人模样,只是脸上挂着一抹无声诡笑。
犹如地狱恶鬼。
他距离碧落还有五米距离,就不再近前。
手入袖中,掏出一粒碧色珠子到眼前细细地看。
碧落眼见如此,便明白了此番因果。
她看着徐福一副得逞的样子,竟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人竟为了药珠害我性命!可笑可笑!”
竭力嘶吼之下,鲜血喷涌。血沫将唇齿与下颌、脖颈都染成碧色,最终浸入衣衫。
碧落气息愈加微弱,她盯着徐福,眼中流露的并非仇恨而是胜利的哀伤:“我就要死了,我死之后,你们也跑不了,都跑不了……”
而后身子委顿,双眼直直看向天空,到最后一抹神采消失。
碧落,死了。
徐福好整以暇地看完整场戏,待树下的女子不再动弹,一把拉过了浮光在身前:“徒弟,过去看看。”
浮光看到碧落这番场景,有些不忍。
但师傅催促得紧,他只好磨磨蹭蹭地朝前过去。
颤抖着伸手在鼻息前放了放,确是没有呼吸了。
浮光转头,正要告知徐福这消息。
却不料碧落的身子从蛇尾处开始冒出嶙嶙绿光。
竟是燃烧了起来!
绿火似跟箭矢上带出的如出一辙,且火速极快,眨眼间一路烧了上去。
浮光正侧蹲着身子回转头,手还在碧落头部上方。
始料不及下,右手被绿火一路攀上烧了起来。
“啊!”浮光痛得大喊,往前一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叫着:“师傅救命,师傅救命!”
殷朝恪眼疾手快,抽出外衣往浮光身上扑打,可是毫无作用。
着火的右手上火焰爬升,直往臂膀而去。
殷朝恪还欲再去,却被徐福粗暴地一把推开。
他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疾步上前,面无表情地伸脚踏住乱滚的浮光。
而后,眼神阴翳地朝殷朝恪看去。
殷朝恪明白了徐福的意思,赶忙上前按住了浮光另一只胳膊和扭动的双腿。
徐福举起匕首,锋刃上的寒意让殷朝恪脑中空白。
只见“唰”地一道白光闪过,浮光的右臂已经被齐齐斩下!
白色的骨茬裸露着,像是一截怪异的木枝。红色的血流淌如溪流,浸湿地面。
断臂就泡在血液里,神经还未完全死灭,臂上的手指微微跳动。
“衣服拿来,给他包上。”徐福冲着殷朝恪命令道。
殷朝恪不敢抬头,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外衣,包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浮光的断臂处。
徐福嫌弃地蹭了蹭手,那上面沾上了浮光的血。
他转身,就见这一会儿功夫,碧落的尸体已经烧得只剩下头颅。
那颗头双目圆睁,嘴角还挂着一丝令人不解的嘲弄笑意。
徐福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连连催促殷朝恪:“包快点,背着浮光,我们赶紧下山。”
殷朝恪不敢违抗,三下五除二包好了就背起浮光。
二人正要下山,就听“叮当”一声响。
只见眼前碧落的尸身烧完,竟从灰烬里掉出两个绿色的珠子来。
徐福心喜,只道这是仙人遗物必然价值连城,这就要去捡。
临了眼睛一转,又欲催促殷朝恪先去试探。
此时,异变突生。
就在珠子落下的瞬间,方丈山缭绕的大雾瞬间消散。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山上石阶旁的奇花异木也随之化成飞灰,如大雾的消散一般。
“不!”徐福怒喊,飞身上前欲要抓住些什么。
可惜徒劳无功。
他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喊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朝袖口探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原本偷偷摘下的那些小珠子和白鹤所赠的玉叶片也分解消散了。
就像是一场连锁反应,碧落身死,白雾消散,花木化为飞灰。
徐福失魂落魄,像是全身被抽空了力气。
他跌跌撞撞坐到地上,忽而一拍脑袋:“对,还有那两颗珠子!”
扭头一看,果然碧落尸身烧出的绿珠未曾消失,还跌落在原地。
徐福疯了一般跑上去,登时拿出布帛包住两颗珠子揣进怀里,面上忽喜忽悲。
就在他还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就听殷朝恪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传来:“徐……徐先生,这山好像在晃。”
徐福清醒过来,石桌上方的大树最后一片叶子也化为了飞灰,桌椅屋子也在逐渐消退。
脚下的大地像是醉酒一般摇晃起来,初始只是轻微,频率逐渐加大。
他忽然想起了碧落似诅咒一样的遗言。
都跑不了,是因为山主死了,山也就塌陷了!
“快走!”徐福大喊,一马当先地顺着石阶朝下飞奔。
殷朝恪背着浮光磕磕碰碰地跟在后面。
石阶左右摇动,已经有外侧的山石开始坠落山崖。
徐福殷朝恪两人加上昏迷的浮光,毫不顿停地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