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虚弱。
冰冷。
萨凯醒来,不,严格的来说萨凯并没有真正的醒来,他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定的感知,而这一丁点儿的感知,让萨凯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四肢无力,浑身酸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觉到疼痛。最重要的是头部,有一种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的,难以言表的疼痛。就仿佛脑袋里被人倒入了一锅沸水,在不断的翻腾;又仿佛有人用手插到脑子里拼命的搅动过一般。伴随着一种强烈的眩晕与恶心,让萨凯仿佛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现在的他,感觉晕过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他昏不过去,却又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他迫切的想知道外界的情况,自己的情况,可又毫无办法。他想思考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自己恢复,可大脑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只能放空思想,慢慢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萨凯终于回复了一点点对外界的知觉,他能听到一些外界的动静。
“周围听起来很安静,只有一种水龙头没拧紧的嘀嗒声。”
萨凯听着周围的动静,顿时感觉安心不少,不仅是因为自己所租住的公寓中,就有一个拧不紧的水龙头,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种嘀嗒声能给萨凯一种时间的观念,要知道之前他无法感知到外界因素,五感封闭,如同关小黑屋一样,每一秒都会感觉到无比漫长,精神压力十分大。
“嘀嗒,嘀嗒...”
约摸过了三五分钟左右,萨凯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以及绝大部分感知。虽然眼睛依旧睁不开,但以自己的感觉,并不是瞎了,而是眼皮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同时,大脑的疼痛与不适也大幅减轻了,虽然还是感觉到似乎有一根针在里面胡乱的戳一样,可是已经比刚刚的感觉要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么强烈的眩晕感了。
而之前身体感知到一阵阵的冰冷,现在也感觉的更清晰了,自己的身体正浅泡在水或者什么不知名的液体里,虽然感知中,液体只有薄薄的一层,身下还能感受到坚硬的实地,但萨凯还是有一种心坠万丈深渊的感觉。
“这里绝对不是我的租住屋。”
想到这里,萨凯知道自己不能再躺在这里坐等时间流逝了,必须赶紧起来,搞清楚情况,毕竟每多等待一秒,就多一份危险。
强行调动自己已经恢复的那么一点点体力,用尽全身的力量缓缓坐起,左手支撑住身体,深深的急喘几口气起后,萨凯艰难的用颤抖的右手覆上双眼,拔开粘附在双眼上的凝痂,终于在昏倒后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视线先是模糊,之后并没有想象的刺眼的日光,而是一抹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细看之下却发现,不是什么灯光,而是远端的墙壁上有一支火把斜插在那。
“火把”。
已经确定自己不在租住屋的萨凯,飞速的扫视四周,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不小的坑洞之中,大约有两米深,五六个平方的样子。
坑壁凹凸不平,离进顶端的位置有一条平平的分割线,其上呈现出一种泥土的颜色,而其下,则呈现出一种如同岩石般的黑褐色。
“这样的分割线,就好像曾经泡有什么液体...对了,液体!”萨凯这才想起身下的液体。
黑暗中,萨凯看不清身下的到底是什么。伸出手,摇起一捧身下的液体,只感觉这种液体似乎很是粘稠,有点像胶水,又有点像洗手液,这难道是...
“血!”
“这是一个血池!”
“一个两米多深的血池!”
虽然,光线昏暗,萨凯无法通过肉眼直接辨别出这种液体,可鼻腔里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坑壁诡异的颜色,使萨凯最终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判断。
“而那嘀嗒声,也就是...”
深深的打了个战栗,他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冷。
萨凯这一下可是吓的不轻,要知道,之前自己可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一个死宅,虽然不知道坑里的血液是什么生物的,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个恐怖的想法。
“不会是人血吧...”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冰冷的手攥紧了。
自己不会就是用来放血填坑的吧!
“跑...赶紧离开这。”
这已经是萨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极端的恐惧下,萨凯已经不想做其他的思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也许是恐惧的压迫,也许是离开的信念,萨凯感觉自己恢复了一大部分力气,一骨碌从坑底爬了起来,攀附着坑壁,一点一点,爬向坑外。
萨凯爬的很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动力,基本是靠意念强行带动的,想要爬出去,没有第二次机会,只能一鼓作气。
一步又一步,萨凯上半身就快探出坑顶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碰到的不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抓住了什么。
萨凯连忙抬头看去,一张没有被挖去双眼的,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窟窿的脸,呈现在视线之中,最恐怖的是这张脸上还带着一副苍白而泛着诡异笑容!
险些魂飞魄散,萨凯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浑身一软,身体就要往回滑落,却又本能的死死定住。
“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数秒后,感觉灵魂归鞘的萨凯,定了定神,强行自我安慰道。可是心底的不详,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将脸扭过一旁,不去看也不敢看,萨凯稍稍换了个角度,继续往外爬。他知道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要从坑里爬出来,其他的都是后话,现在就快出来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就这样磕磕绊绊,萨凯终于爬了出来,虽然身心俱疲,但他还是激动不已,总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说实话,如果不是环境不对,还真想大喊一声,“俺胡汉三,又回来了!”给自己壮壮胆。
站起身,萨凯向周围看去。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这周围的景象浇的心里哇凉哇凉的,因为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
“平静,平静,深呼吸...”
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经历了之前的惊吓之后,萨凯觉得自己的胆量已经大了很多,再看向那一地的尸体,已经勉强能够不再慌乱。
忍着心里的不适,萨凯再度看看向周围,这是一个大厅,四周都是坚实的墙壁,正前方则是一处向上的阶梯,隐约有光透下。
“看来这是一处地窖,而这应该就是出口”,萨凯做出了判断。
‘这里还有人么?是善是恶?自己贸然上去,会不会遭到袭击?”他紧紧的盯着出口,心里却在反复计较着。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身体传来的一阵阵虚弱所打断。
“没有其它选择了,只能赌一把。”
萨凯知道,自己的身体是长时间没有补充能量与水分,已经到达一种极限了,之前醒来纯属运气,如果再晕过去,恐怕就要一睡不起了。
别无他法的萨凯,只能踉跄着顺着楼梯向上走去,越走他的眼皮越是沉重,越走他越是摇摇欲坠。
萨凯明白,自己可能要死在这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这里是哪?他怎么到这里的?谁带他来的?为什么是他...还有好多问题没有搞清,他不想死,最起码不要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意识逐渐昏沉中,萨凯终于走出了地窖,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尽的风雪。
寒风呼啸着席卷过他的身体,被着冷风一吹,他有些迷糊的意识又再度清醒了几分。
睁大双眼,他向远方望去,只见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些黑点,似乎是一片村庄。瞬间,希望之火再次点燃在萨凯心头。
‘我...我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带来了一股虚幻的体力,破使着他,一点点向着黑点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这段路是那么遥远,那么漫长。
他终究太累了,原本虚弱的他,在如此的冰天雪地中,手脚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体力也越发流逝。
好几次他就想放弃了,想立马躺下睡一觉。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放弃啊!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离村子不远了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重重的拍在了雪地上。
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这一下,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终于...还是......”
萨凯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上了天空。
......
似乎是老天也针对他一般,在他倒下不久,鹅毛般的大雪再次从天空中飘洒,而北风也越发的呼啸起来。
不一会儿,萨凯的全身就被厚厚的雪花所掩埋,只形成了一个微微隆起的雪包,彻底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了一体。
即便有人经过,也再也无法看出这里面有一个人。
命运,似乎就此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