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楼煜

楼小公子的病情真不好，如果她没来，楼小公子熬不过今日，这种病一旦发作，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朝楼煜走去，此时他面部还是很狰狞，但他也累了，一直在缩着发抖，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是非常怕风，怕光的。

钱九儿突然很心疼他，那么小一个，像小谷他们一样大，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本来就是体弱多病的人儿，现在更是瘦的只剩下眼睛。

“别怕，我是大夫，我能治好你的病的。”

钱九儿的声音很温柔，似是一阵暖风吹到楼煜心里，他有短暂的清明，望着钱九儿的眼神似是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很痛苦，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制不了自己，等每次发作完了后，他非常后悔，有时候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但看到母亲和祖母她们的泪眼，他又舍不得扔下她们。

不管父亲抬多少门妾回来，这么多年，楼家只有他一个孩子，还是体弱多病的孩子，他有时候也听到下人偷偷在私下讨论。

说肯定是楼家祖上做的孽太多，老天爷才会这么惩罚他们，楼家也是因为这样，才到处做善事。

但因为作的孽太深，老天爷都不原谅他们楼家。

他知道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祖母说过，楼家祖上都是大善人，因为老祖宗是农民出生，也是得了贵人的相助，才有了后来的楼家。

因此祖宗不敢忘恩，一直做着善事，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你是神仙姐姐吗？”楼煜无力的趴在床上虚弱的开口。

他发病的时间过了，此时全身无力，连坐起来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眼前的姐姐是真的漂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姐姐，他似乎觉得是神仙派人来接他走的。

钱九儿坐在床边，在床边拿了条帕子替他擦着汗，轻声道，“你说是神仙姐姐，那就是神仙姐姐，来，吃了这枚药丸。”

钱九儿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个诱导小朋友的大灰狼。

楼煜听话的张开嘴巴，把药丸吃了下去，他其实不是个乖孩子，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加之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哪怕身体不好，也忤逆的很。

大人要他干什么他偏不干，大家都当他是瓷娃娃般，连他多跑几步路都要大惊小怪。

要是摔倒更是大不了，整个府都能乱成一团，一群大人围着他虚寒问暖，其实他不喜欢那样。

他不想活得像父亲那般，什么都听祖母的安排，一点自己的坚持也没有，更不想看到母亲深夜默默流眼泪。

他想挣开这张网着他快透不过气来的大网，又挣扎不开，累的他想如此也好，死了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可他担心母亲，如果他不在了，母亲会不会夜夜以泪洗脸？

祖母和父亲会不会怪她没照顾好他？

钱九儿摸了摸他脑袋，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孩子的心思已经转了这么多圈，她对他说。

“一会药起效会有些疼，你一定要咬牙坚持住，只要把毒排出来，挺了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以后不但会平安长大，还能武剑打坏人。”

“我真的能武剑吗？”楼煜问。

钱九儿笑说，“当然能，你要相信神仙姐姐。”

楼煜说，“可大家都说我体弱多病，不许我学武。”

说到这里，他眼底的光更暗了几分，钱九儿说，“无事，你相信姐姐就好，过了今日，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想保护的人吗？”

楼煜眼底的光亮了几分，“有，我想保护我母亲。”

父亲是喜欢娘的，待他与娘很好，但他待另外几个女人也很好，一个月有半个月时间是歇在其他人屋里，只有半个月是在母亲房间。

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他之前不明白，去问祖母，祖母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后来问了母亲，开始母亲不肯说，还是他哀求母亲才愿意说，母亲说那是因为楼家子嗣难求，抬那么多人进府，哪怕有一两个有了孩子，那对楼家来说也是件非常难求的事。

虽然知道很难，但有希望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

钱九儿细细想想也猜到是因为什么，大宅里人多，事非也多，第一眼见楼煜父亲和母亲时，她觉得那是对恩爱的夫妻。

不曾想，后院也是如此乱。

那样一位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男人，后院竟然也有这么多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么李子墨以后会如此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定然会离去，她做不到跟别人一起共享自己的男人。

想开了，心情也松开了，她说，“女人要靠自己才能立起来，如果立不起来，就只能认命了。”

楼煜扯了扯唇角，他喜欢仙女姐姐，她并没有把他当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他眼神很重。

钱九儿摸了摸他额头说，“困了就睡，如果觉得有痛意，一定要坚持住，哪怕你叫出来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放弃，成功与失败，只能靠你自己。”

“我记住了。”楼煜一下子好像又清醒了，他眼神坚定的说。

钱九儿信他的话，他说记住了肯定就是记住了，这个孩子只要不走歪路，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吃过洗髓丹只要肯努力，将来不会太差。

钱九儿一直观察着楼煜，直到看到他额头上又冒着汗水，眼睛一下子睁开，咬着牙，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她知道药起效果了。

“药起效果了，我们一起加油，别放弃。”她给楼煜打气。

她自己知道这过程是非常痛苦的，系统也说过，一旦开始，这过程中如果没坚持住，分分钟能死人。

如果外人帮忙，效果会大打折扣，大打折扣没关系，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忙。

因为她没灵气啊！

死系统就知道说废话。

钱九儿一边注意着楼煜的反应，一边等着卫西的消息，如果卫西接到人，回到酒楼没看到她，肯定会来这边找她。

但他没来，代表没接到人，他还在码头等着。

古代就这点不好，通迅不方便，这让人很抓狂。

“啊……疼，好、疼……”楼煜昂着小脑袋，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