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成小区的一间住宅里。
一个男人正在桌子前专心地玩着游戏。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时远时近的连续拍球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正拍着皮球在楼道里来回走动。
“这特么是谁家的熊孩子!也没人管管!”男子重重地拍了一下鼠标,视线依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夜晚的楼道非常安静,这使得拍球声听起来特别的清晰。
虽然男人专心地玩着游戏,但渐渐地,他的注意力就被门外的拍球声吸引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男人的,目光依然盯着电脑屏幕,手依然在操纵着鼠标和键盘,只是不自觉地,他开始随着门外的拍球声不住地点点头。
一下、两下、三下......男人点头的速度越来越快。
“砰”、“砰”。
男人的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了类似拍球的声音。
……
再次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张佩宁拿上手机和钥匙,决定出去吃个饭。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关于东湖小区的消息,他后来也没有再刷到过。
手放在门把手上,一种有些异样的感觉在他的心里闪过。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莫名的心悸。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开门,迈了出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影子在身后的老式楼道里拉得很长。
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张佩宁向楼道尽头的楼梯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隐约觉得此刻楼道似乎比平时更破了。这栋楼虽然破旧,但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墙里的红砖都依稀可见的程度。
“踏踏”“踏踏”“踏踏”......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楼道里。
“滋滋——”
伴随着异常的响声,楼道里的声控灯开始不停地闪烁。
“灯又坏了?”张佩宁对此毫不意外。这栋饱经风霜的楼里几乎就没有什么是完好无损的。
“砰砰”、“砰砰”、“砰砰”......
不太真实的拍球声从下面的楼层传来,在楼梯间里回荡着。
忽明忽暗的光线变化让张佩宁的眼睛很不舒服。恍惚间,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并不是灯光在闪烁,而是他周围的环境在变幻。
闪烁了几次后,无声中,灯光彻底熄灭了。不只是楼梯间的灯,就连上下两个楼层的灯也灭了。
一片阴暗笼罩了楼梯间。
从缓步台的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提供了仅有的光亮,使这里没有陷入纯粹的黑暗。
不过,窗外并不是平时所见到的银色月光,而是在银色中掺杂了刺目的血红色。两种颜色混在一起,在楼梯间里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不经意间,张佩宁的目光从旁边的墙壁上扫过。在斑驳的石灰墙上,他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尽管楼道里光线暗淡,但是在墙壁灰白色的衬托下,这一抹血红色尤其醒目。
手印不大,看上去像是女人的手。血迹没有干,还有滴落的痕迹,似乎——是刚刚才印上去的。
“这是......”张佩宁看着血手印愣了几秒。
凶杀案?意外受伤?械斗?几个不同的猜测迅速从张佩宁的脑海中闪过。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几个念头。因为这里不仅地面没有血迹,就连墙上也只有单独的一个血手印。如果是上面那些情况的话,应该不会只有这一点血迹才对。
刚刚的那阵莫名心悸再次袭来。
“砰砰”、“砰砰”、“砰砰”......
楼上的拍球声更加清晰了。
或许是因为血手印的原因,张佩宁觉得这个拍球声也有些诡异,就像是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脏上,和他的心跳声同步响起。
而且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没有听到脚步声。
耳边拍球声不停地传来,但是,依然没有一点脚步声。
“砰砰”、“砰砰”、“砰砰”......
拍球声更清晰了。声音发出的地点就在他的上一层。张佩宁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在墙壁上的投影中,他看到了一个球形的物体正在楼梯上不停地跳动。
而在这个球形物体周围,并没有人的影子——这个球在自己跳动。
“有人扔出来的球?不对!”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张佩宁否定了。如果是人扔出来的球的话,它跳动得频率和幅度应该是逐渐减弱的。可是从墙上的影子来看,这颗球的跳动却始终是在以同样的节奏跳动,每次跳起的高度也都相同。就像是,它是在自主地弹跳着。
疑惑、惊讶、恐惧等情绪同时出现在了张佩宁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出于本能地快步向楼下跑去。身后跳动的球形物体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一两秒后,张佩宁就跳下台阶,来到了缓步台。
银色与血色混杂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不经意间,他的余光从窗子上扫过。
窗外,原本热闹的夜市一条街和对面的高档小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原野和几栋矗立其上的破败楼体。一股荒凉、残破、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向上看去,血红色和银白色的两弯残月悬挂在天空中。
荒原上的几棵枯树在风中晃动,发出如同哀嚎一般的声音。
“这......这是哪里?”张佩宁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他自小就生活在其中的荣成小区的住宅楼。
“踏踏”“踏踏”“踏踏”......“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脚步声与拍球声混杂在一起,张佩宁快步向楼下跑去。
通过声音和墙上的影子,他知道那个自己跳动的皮球仍然以原本的节奏跟在自己的身后。
几步之后,张佩宁冲下了楼梯。然而,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他家住在四楼,现在应该是来到三楼才对,可现在,他在面前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用红色颜料写着的一个大大的“1”。同时,通向再下面一层的楼梯不见了。
“砰砰”“砰砰”“砰砰”......
在身后拍球声的催促下,张佩宁来不及仔细思考,转身进入了楼道。他的面前,依然浮动着几个不停闪烁的零星光点。
银色与血色交融的月光从楼道的窗子照了进来。借助这个诡异的光亮,张佩宁隐约看清了眼前的这条楼道。
楼道的墙壁上布满了污渍和划痕,很多地方墙皮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这景象就像是整栋楼在一瞬间过了几十年。更为触目惊心的,则是墙壁上有着道道暗红的血迹和一个个血手印。
不仅如此,楼道的两侧,也不再是那些造型各异的防盗门,而是一扇扇油漆斑驳的木门。同样,木门上也有着斑斑血迹。
张佩宁在奔跑的同时微微转头向墙上看去。在他的身后,那个球形的影子依然以原本的节奏自行跳动着。只是,它和张佩宁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不自觉地,张佩宁也开始缓缓地上下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