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珊珊给他看得是一副国画山水画,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群山环抱,浓雾渺渺。

钟二叔一开始看得漫不经心,到了后面眼神逐渐变成惊喜。

这副画无论是从构思立意还是章法布局,都堪称绝品,气韵生动,章法独具,即便是他,也不过是在前几年才摸到“气”的入门。

钟二叔恋恋不舍地从画上移开眼,他极其慎重地问:“你确定这是你同学画的?”

钟珊珊心头一跳,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踟蹰片刻说:“我也不确定,二叔,你为什么这么问?”

钟二叔把画发到自己手机后才继续说:“能画出这种画的人如果不是从小培养,那就是天赋异禀,但这两者的年龄绝不会低于二十岁。”

“不过……”

他想哪去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钟珊珊见他停顿,问:“二叔,不过什么?”

钟二叔摆摆手,神情严肃,“这不是你能打听的。”

钟珊珊不高兴了,她是钟家大小姐,从小就被捧在掌心,什么时候被这样冷落过。

钟父见状,笑着把话题岔开,“你那位同学多大了?小小年纪就能画出如此水平的画,当真不凡。”

钟珊珊在心里发了一通脾气后,笑着说:“应该是比我还小一岁。”

“比你还小?那不可能。”钟二叔十分坚定。

“这副画大概是你同学买来的,或者是家里长辈画的,总之,不会是你同学画的。”

这个世界上天才是很多,但像那个人一样的天才,只她一个。

钟珊珊喜不自胜,就连刚才的不满都抛之脑后了。

“啊?这可怎么办?学校都以为是我那位同学画的,不仅评了第一,过几天还要给市领导们展示呢!”

钟二叔冷笑:“你这位同学年纪不大,心眼却脏的很,竟然想着拿别人的画给自己按功劳?哼!简直是侮辱了那副好画!”

钟二叔越生气,钟珊珊的目的就越容易达成,她佯装苦恼地说:“那怎么办呀?如果是家里人画的还好,万一是强行买来的,那我同学岂不是……”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钟二叔霍然站起来。

当年他也曾遭遇过这种事,年轻气盛时刚出学校就想做出点成绩,但各大画展首先看的就是名气,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学生的画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

那时他也倔强,硬是不用家里的关系,就连平时日常生活都成了难事。

就在这时,他碰上了那些人。

这个社会从不缺乏偷奸耍滑之人,他们高价购买他的画,然后再用别人的名字卖给画社,从而拿到差价。

那些纨绔子弟得了名,那些人得了钱,如他这样的人?只不过得了所谓的‘高价’。

后来如果不是钟家的强硬手段,他的画也早就被别人拿走了。

如今想来,还难免唏嘘。

钟珊珊再添一把火,“可惜我在学校说话没有份量,老师们肯定不会相信我。而且我那位同学学习很好,在学校也很受欢迎,如果我突然站出来指认她,她一定不会承认。”

钟二叔大手一挥,直接道:“我去说,我和你们学校的一个董事关系还行,我给他打个电话。”

那可不行,这样还怎么让童婳丢脸?

钟珊珊连忙提议,“要不二叔您亲自去学校一趟吧,我那个同学家里有后门,老师都偏袒她,如果不是当众揭穿,她一定不会承认的。”

钟二叔想了想,“行,正好趁机给她一个教训,省得以后再拿别人的画来冒充是自己画的。”

“好,不过二叔,我想先去和我同学聊聊,如果她知道悔改,这件事就先算了吧,怎么样?”

钟二叔赞成地点点头,“不错,珊珊长大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的老师,邱先生。”

钟珊珊欣喜地看着他,“是画社的那位邱先生吗?”

“当然,”钟二叔昂起下巴,“这也算给你铺路,不过能不能得他老人家垂青,就看你自己了。”

画社啊!

那可是连十个钟家都不及的地方,如果她能进入,林遇眠还不乖乖地抛弃童婳来找她?

钟珊珊一抛之前对钟二叔的看法,甚至已经期待与那位邱先生的见面了。

“是,二叔,我一定努力,绝不辜负您的良苦用心。”

“恩。”

“牛啊我的宝,这么快就住进婆婆家了,怎么样?和学神同住屋檐下的感觉是不是好爽?好兴奋?激动的睡不着觉啊?”

童婳嚼着软糖,含糊不清道:“还好啊,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住几天,都习惯了。”

赵安然:“……”

这是凡尔赛吗?

“不过最近哥哥好过分噢!”

赵安然问:“怎么个过分法?”

难不成学神趁机……嗷嗷嗷!太劲爆了!

“你脸红什么?”童婳戳戳她的脸,“还很烫诶!然然然你生病啦?”

赵安然刚脑补完一出大戏,还有些羞涩,她连忙捂住脸,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问:“我没病,那个……你和学神……那个……啥了?”

童婳一脸懵,“你在说啥?我和哥哥啥那啥了?”

赵安然见她不开窍,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摆摆手反问她,“你不是说学神过分?哪过分啦?”

话题被揭过,童婳也没再问,继续说昨天的事儿,“唉,我觉得我好惨,昨天……”

八点钟左右,林遇眠晨跑完回来,见童婳还没起床,上楼去敲门。

敲了三次后,里面还是没声音,林遇眠拧开门进去。

小姑娘睡相不太好,直接横在床中间,被子压在身体下面,兔子睡衣被褪到小腿肚那,露出一双漂亮伶仃的脚踝。

房间的窗帘是白色的,有些透,太阳细细碎碎地照射进来,落在小姑娘身上。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底,挡住了那双带笑的鹿眼,兴许是睡觉压的,小鼻子粉粉嫩嫩,像胡萝卜头。一头乌发散在床上,衬得隐在细碎光芒里的侧脸看上去白的透明,伴着微张的嫣红唇瓣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

林遇眠看了会儿,茶色眸子里极快地划过一道暗芒,他走过去,声音轻柔,“婳婳,婳婳,起床了。”

【作者题外话】: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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