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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晴躺在地上，眼角是因为吃痛而流下的泪水。

意识模糊间，她听到了小云说的话。

小云一开始就在骗她们，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这样。明明给过她机会了。

夏雨晴轻轻摇头，不再强忍着，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的时候，嘴角还轻轻勾起，仿佛在嘲讽一样。小云忍不过去，打算踢夏雨晴一脚。

“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小云正想踢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被人打了一下。

接着，她的上半身也被拉住了。

力量传来的那一个地方，空无一物。

“什么东西！”

小云胡乱挣扎着，却只打断了一团空气。

“什么东西，快出来！出来！”

小云大喊着，脑袋在飞速思考。

末世来了，一切都不科学起来。就连她刚刚对付夏雨晴的异能，也是不科学的东西。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云终于挣脱了那东西的桎梏。

她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仓皇逃亡。

她跑着跑着，却撞上了一堵墙。

这堵墙温度很低，却十分有弹性。

抬头一看，这居然是一个红眼丧尸！

“啊啊啊啊啊啊！”

小云的叫声响彻了夜空。

丧尸这么多，她哪里一一见过。小云慌乱地说：“我知道，你们丧尸不喜欢吃人，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她不是正经的异能者，而是实验品之一。

谁知道那个药剂到底好不好使呢，像她这样的伪异能者被丧尸咬了，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丧尸！

眼前的丧尸像是听不懂人话一眼，面对小云的苦苦哀求，他无动于衷。

甚至，他的眼睛更红了，嘴巴也张得更大了。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面对这越来越近的血盘大口，小云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字——夏雨晴！

可是夏雨晴......

可是夏雨晴，已经被她弄晕了。

如果不是这个丧尸突然出现，她会让夏雨晴死在她的刀下。

小云望向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后悔不已：“这难道就是命吗......”

她贪图富贵，所以跑到了富人区，自甘堕落；她不愿现状被改变，所以要杀了改变的那一个人。

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手臂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丧尸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小云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如果能再来一次，她一定老老实实地生活......

小云接受自己下场的同时，却发现手上一松。

那个丧尸突然离开了！

小云整个人要飞升到云端，快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被定在了原地。

这种僵硬并不是来自外力的，反而像是来自精神上的控制。

身体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一步一步地往夏雨晴晕倒的地方走去。

那个丧尸也在那里，更重要的是，他的旁边有一个女人。

灯光勾勒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形，是一个身材高挑曲线妖娆的女子。

就算这个人化成灰了，小云也认识。

小云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战鼓阵阵。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高挑女人的眼底有红光闪过，她没有理会越来越近的小云，而是一颗心都挂在了夏雨晴身上。

她抹去夏雨晴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明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类，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对于这样的事实，她本能的喜欢，但是却又反感得很。

“你还活着？！”

小云惊魂未定，大声问道。

女人轻轻扶起夏雨晴，让那个会隐身的丧尸搀扶着她，动作十分温柔。

面对小云，这个女人可就没这个耐心了。她冷笑反问：“你都还活着，为什么我不能活着。”

小云正脸对上了女人的脸，心中更是害怕。

高鼻大眼，左边的浓眉之下，还有一颗淡淡的小痣点在眼尾，更显妩媚风情。

真的是她！

这一张脸，绝对错不了。

小云喃喃自语：“你回来复仇了，回来复仇了......回来复仇了。”

小云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一次不是被控制的，而是自主性的行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身不由己。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就是边肽最喜欢的那一个丧尸。

最开始的她是一个温顺的普通女人，虽然长了一张不安于室的脸，但是人很老实本分。变成丧尸了，还是这个样子。

边肽对好看的人有些奇怪的癖好，下手重的时候会把人弄死。

丧尸，偏偏是不死的存在。

一次次迭代之后，这个丧尸的性格越来越烈，反抗也越来越激烈。

边肽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丧尸这一副想要反抗、却又无法反抗的样子。

沉寂一段时间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乖乖听话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的丧尸，领了一大批高级丧尸暴起了。

军队的不入城让水城轻易变成了堕落者的天堂，也正是因为如此，把丧尸作为护城主力的水城因此翻车了。

女人的目的，是杀了边肽，但是没能成功。

在打伤一个又一个同族却还是没能碰到边肽之后，女人带着剩下的部分丧尸撤离了。

没有带走低级丧尸，是因为她们受边肽的异能影响更深，根本带不走。

小云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离开水城时候的样子。

她满身是血，不知道迭代了多少次的她，眼睛红得吓人。

最渗人的，是她的那一个笑容。

午夜梦回之时，小云曾经因为那个笑容惊醒过，她总觉得，那个女人会再回来的。

现在，那个女人果然回来了。

还是那个笑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求求你，别杀我。”

小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夏雨晴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有些懵，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早就看到了故意在她面前显形的隐身丧尸，所以才肆无忌惮地选择相信小云一次。

没想到，赌输了。

但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杀小云，怎么一醒来她就在这里磕头认错？

夏雨晴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女人。

“你是？”

小云听到夏雨晴的声音，心中一惊。

原来她的异能这么没用吗？

强大一些的异能者，竟然才晕了几分钟的时间。

小云眼珠一转，对着夏雨晴求饶：“我知道，你人最好了。边肽他们这么恨你，他们这么坏，你肯定是很好的人。我知道，你是来救我们的，所以一定不会杀我，对吧？”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说着，小云又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开始流血了。

“云姐！”

电动车的声音传来，手电筒照亮了这一片区域，把正在磕头的小云照得清清楚楚。

“云姐别怕，我们来救......”你。

这群人奔到小云身后十几米时，看清了那个高个子美女的模样。

突然，地心引力似乎加强了，这群男人无法逃跑，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些男人发现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黏在了地上，背上似乎有千斤重，根本直不起身子。

他们的眼神惊恐，心中后悔不已。

他们觉得不对劲，边哥的电话打了也没有人接，这就更让他们起疑了。

他们一合计，决定带好武器来找云姐。如果真出事了，他们就算是有功，没出事也不打紧，一个女人而已。

谁知道这一来，就看到了传说中死去的魔鬼！

一群男人伏跪上地上，前面是一个不停磕头哭泣的女人，场面十分滑稽可笑。

“你要救他们吗？”

女人转头，和夏雨晴平视。

夏雨晴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你们有恩怨？”

小云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夏雨晴皱眉。她还没追究她弄晕的事情，怎么这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那个陌生女人嗤笑，她没理会小云，对夏雨晴说：“你的身上有奇怪的气味。”

夏雨晴：？

她每天都洗澡了呀。

夏雨晴抬手左闻闻右闻闻，也只闻到了洗衣粉的气味：“我怎么没闻到。”

女人轻笑出声，说：“不是这个。”

“你的身上有一股讨厌的气息，还有……我的同族。”

这么说，夏雨晴就明白了。

小橘她们种族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夏雨晴在心里感慨，笑：“你说的应该是何生和小橘吧。”

说来也是好笑，也不知道何生犯了什么错，不是被说讨厌就是在说臭东西。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小云，说道：“既然你不认识他们，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回来，本就是为了让这个城市覆灭。

夏雨晴早就看清楚了那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半跪的隐身丧尸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个女人，是一个丧尸王。

夏雨晴斟酌着开口：“你是不久前从水城离开的人？”

女人颔首，满脸高傲。

她的确是回来报仇的。

这是一代代前代的信仰，如果不是这一份仇恨支撑着前代求生，根本就不会有她的存在。

“我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一股奇特的力量，就是夏雨晴的眼泪。

对于她的前代们来说，这种力量代表着边肽的声音、是魔鬼的召唤。

女人在虚空中比着夏雨晴的脖子，冷酷地说：“如果不是你身上的气息，你早就死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操控影响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身上有三种气息，其中一个她的前代还认识，她早就杀掉这个女人了。

夏雨晴淡笑：“好吧，那谢谢你？”

“坏人死有余辜。虽然这样有些冒犯，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个小云对你做了什么。”

夏雨晴和女人对视，眼神坚定。

女人看到这个人类清澈微润的眼睛，莫名有些烦躁。

她的手下已经到了那个魔鬼在的地方，那什么小橘，似乎也在往这边赶来。

“她杀了我，这样够不够。”女人耐着脾气解释。

夏雨晴没有一丝情绪，她问小云：“这是真的吗？”

小云的眼睛左右乱瞟，盈满了泪水。她哭喊道：“她说的是假的，真的是假的。我没有杀她，是边肽，是他杀的她！”

说罢，她大笑起来：“你怎么不敢找他报仇，为什么都来找我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怕了！！”

她刚说好，就向前喷了一口血，整个人向那群男人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女人咬牙切齿，冷笑：“我不记得是十四代，还是四十代经历的事情了。”

她的记忆里都是惨无人道压迫与血-腥，这样的记忆太沉重，她只知道活着和报仇，来不及想别的事情。

“那一次，边肽给我留了一口气。”

“他把刀交到这个东西手里。边肽说：‘你要不要亲手试一下，就一刀的事情。不试，也没有关系’。

你猜她做了什么？”

夏雨晴没有说话。

小云用最后的力气疯狂喊道：“你不会死啊。如果我不听话，死的人就是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拥有这么多次机会的，我只有这一次？难道活着也有错吗？”

女人冷笑，反问小云：“那第二刀呢？！”

“第二刀呢？！第三刀呢！”

女人的眼睛全红，情绪开始失控。

如果真的只是一刀，难道她的前代会怪她吗？如果只是两三刀，难道她的前代不会原谅她吗？

初代的人类，是一个说话很小声的温柔女人。

和现在的她，可谓相去甚远。

女人揪起小云的头发，问：“本来我懒得和你废话的。你究竟还做了什么，是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

小云的头皮吃痛，软软出声。

那时候的她刚来到边肽身边，他的手段真的多，但是给的也多。她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捅了好十几刀。

她的长相不算是惊艳，但是会来事儿，像夏雨晴这样的人，她不是第一个骗的了。虽然可以直接强迫，但是边肽更喜欢看她和新人演戏。

她还贡献了不少好的“建议”，有不少是针对这个丧尸的。

因此，她坐稳了“云姐”的宝座。

小云还想要辩解美化一下，可这个时候，她却瞥到了夏雨晴的眼神。

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她。

不是初见的警惕，也不是一路上的懒得搭理和嫌弃，更没有关心和同情。

那里，是一片漠然。

小云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嘴角淌血，道：“我错了。”

这一次，她的语气无比平静：“我认错了。”

女人冷笑，没再揪着她，而是开始点着后面男人的罪名。

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这些人的手上，都至少沾了一条人命。

夏雨晴轻叹一声，最后道：“我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落在了小云的心上。

声音越轻，落在心上的石头就越重。

终于，夏雨晴完全走远了。

小云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只不过她没有哭天喊地，而是艰难地问了一句：“不要杀我，好吗？”

“我不杀女人。”

小云听到这话，眼中又升起了希望。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最同情女人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注]她就知道，她不会杀了她的。

曾经嫉妒过的美艳眉眼，此时也变得顺眼起来。那一颗眼尾的小痣不再是她的心魔，而是变成了她的救赎、温柔无比。

女人不作声，高举着刀向下辟去。

她不杀女人。

一把长刀落下。

插-入血肉之时，刀身微微颤抖。

“但我斩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