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宿舍楼，夏雨晴看这一栋楼和普通丧尸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群丧尸的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她们不再夹道相迎，没有了早上的热情。

一个个还是都想要扑上前来，只是这次，她们的眼睛全红了。

“嚯...‘

【好吃的，回来了】

”嚯！嚯...“

【一边去，这是我的！】

众丧尸一个个张牙舞爪，在她周身两米外围成了一个圈。如果不是小橘在她身边，她现在估计已经被分食了。

夏雨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小橘听得懂，她面无表情，说：

【都给我滚开，越远越好！】

丧尸们悄悄往左退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总之就是没有听话往后退。

“嚯...”

【抗议大魔王！】

这一个丧尸高举双手，她身边的丧尸也跟风起来。

“嚯！”

“嚯..嚯！”

【抗议大魔王！】

【拒绝吃独食！】

【拒绝、吃独食！】

大魔王小橘环臂笑了。

真当她爱搭理这些蠢货呢。

她小橘不仅要吃独食，等她们进化完了，她还要带着这个人类远走高飞！

这次她也不想废话了，精神网展开，直接对这群乌合之尸发动了攻击。

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以小橘为中心向四周荡开。

随着这股精神震慑而起的，是一阵飓风。

树木呼啦呼啦的向后倒去，玻璃窗户也发出了共鸣。身旁这一大群丧尸统统被震开，飞出了好远。

距中心不远的图书馆众人也感到了波动。这个震动还持续了好久！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一次全市范围的警告。

她小橘这次不单是要收拾这些手下，更是为了震慑那两个坏东西！

除了那个强得可怕的怪物，还有一个！

剩下这一个是同类，但十分狡猾。

要不是这个同类和那个怪物最近接触过，沾染了那个怪物身上的一些臭味，她还发现不了！

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因为站在小橘身旁而幸免于难、刚拿出风油精的夏雨晴：......

看来如果发生紧急情况，还是捅自己一刀比较好，这样眼泪会流得比较快。

——

吃午餐的时候，夏雨晴正在帮小橘拆自热火锅塑封，她一边放料一边问小橘：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吃火锅呢？”

把下巴搭在桌子上的小橘，眼睛跟着夏雨晴的手动来动去。她分了一点心思去搜寻人类时的记忆，随口回答：

【因为和人约定好了，明天要去吃火锅。】

小橘说得漫不经心，夏雨晴却很快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末世来临的时候，是半夜三更，大部分人都在床上熟睡。小橘也是这样。只是第二天天亮后，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却变成了丧尸，小橘是后者。

这个吃火锅的约定，应该是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但不管和谁有什么约定，那都是活着时的事情了。

难道都变成丧尸了，也还会拥有在世时的执念吗？

除了这个原因，夏雨晴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了。

她的情绪被割裂成两半。

一半因为小橘是丧尸王而害怕。即使小橘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但固有的艺术形象、小橘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红色的双眸，都让她无法放下警惕。

至于另一半的惆怅，让夏雨晴看小橘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一点，她问：“一直半蹲着不难受吗。”

【不难受呀。】

小橘撅嘴，露出不解的神情。她的面部表情流畅多了，没那么僵硬了。

这让夏雨晴更加感慨。

她的一切记忆都还停留快乐的童年，还定格在和平的年代。

丧尸就坐在她身边，离她这么近，她却又感觉一切很远，丧尸代表的末世很远，那些和平的童年也离她很远。

有时候，她真的分不清，小橘她们到底是丧尸还是人类。

夏雨晴打心底的惊悚。

理智告诉她，这是丧尸而不是人。

这种认知的清晰度在看到低级丧尸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她们的外表和影视作品里的接近，行为也是一样地恐怖，成长速度更是惊人。

但当如此灵动肖人的小橘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她没办法让自己完全接受：

她不是人，而是丧尸。

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夏雨晴的理智压下去了。

人是人，丧尸是丧尸。

丧尸伤害人、会吃人。

但最后获胜的，一定会是人类。

理智回笼，夏雨晴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末世后降临的时候，小橘变成了丧尸，大概率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被别人打了一顿押到了衣柜里。

二十天过去，那个血怎么地也该结痂了。

今早摸小橘头的时候，她头上的血却是黏糊糊的。

两种可能：丧尸的自愈能力不好，或者是……

夏雨晴冷冷开口：“厉害的小橘，能帮我打开这一个锁吗？”

夏雨晴起身，随手拿起一个带钥匙的锁，背着小橘把钥匙拔/出/来后。夏雨晴把锁扣上了，然后扔给小橘。

一个锁嘛，自己当然能打开！

精神力都不用操作，钻进去轻轻一拧，锁就开了。

“咔哒”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尤为清脆。

小橘把锁递给夏雨晴：【喏，开啦。】

夏雨晴接过锁，在手上掂量两下：“早上耍我呢？”

明明自己就可以打开，隔了一个铁皮，为什么就打不开了？

小橘无辜歪头：【啊？】

眼前的娃娃脸一脸天真，夏雨晴一时失语。静了一会儿，她把话说明白了：“你自己钻到衣柜里的？”

夏雨晴指指手里的锁：“锁自己上的？”

【对啊！】

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突然凝重了。

在末世之后，她沉睡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忙着收小弟去了。精神力离体在外面浪了一圈后，回到自己的老巢，她就发现了这个可爱的人类！

族里每个人的生前记忆都还不完整，有一个只记得电视剧情节的小妹和她说：

“对待重要的人，需要仪式感。”

小妹说，她实力很强、是她们的老大，按照人类的说法，她是大佬。

大佬就应该有些排面，迎接重要的人，当然需要气派一些。五层楼，这么长的礼仪队，够豪华了。

至于伤口，那是第一场雨（末世第一天）的时候，夏雨晴拿凳子打她造成的，直把她打昏了才停手。

那天的伤口早就好了，夏雨晴今早看到的是现磕的，是为了让她想起自己的恶行，心中能忏悔、对她愧疚一些，继而对她好一些。

想到这，小橘理直气壮：【都怪你打了我！】

不然自己可能第一天就能和她见面了！害自己和她晚遇见二十天！

听完小橘一串叽里咕噜乱七八糟的解释话语之后，夏雨晴：

？

看点温馨日常的电视剧吧，求求了。

——

喝完最后一口汤，把整个火锅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小橘，嘴角都还没有擦，就急忙对夏雨晴喊：

【我们去打网球吧！】

小橘激动地说。

这一次进化，她的精神力更上一层楼，也接收到了更多的记忆。

人类真的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双眼都点亮着的小橘被夏雨晴无情打击了：“不行。”

如果不是小橘的那一声精神暗示，她估计一醒来就能解锁关于丧尸的记忆。小橘暗示她和她们是同类，都是一样的“人”。

夏雨晴不想戳穿她，说：“人刚吃饱，不能剧烈运动，你现在去打球会肚子痛的。”

小橘垂头丧气：【喔，那好吧。】

夏雨晴收拾垃圾时，小橘顶着一个大油嘴问：【可以去打球了吗？】

这时夏雨晴还会抬头，看到她的火辣双唇，递过一张纸巾：”擦擦嘴。“

当夏雨晴在整理自己的桌面，想获取更多关于自己的信息时，小橘的嘴巴已经被擦干净了，她又问：

【现在可以去打球了吗？】

夏雨晴看看顺来的新手表，这才过去二十分钟呢。就算是可以，也要变不可以，她敷衍了一句：“不行。”

当夏雨晴剪下门后校园文化节单子上的合照，询问每个人名字时，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小橘摊在床上有气无力。

夏雨晴指这个，小橘回答“三盘两胜制”；

夏雨晴指那个，小橘回答“爱司球”。

好家伙，还在这想网球呢。

夏雨晴随手一指，指到了小橘自己。

小橘看也没看，病殃殃地说：【好球。】

见小橘不乐意，夏雨晴也没勉强，她开口说：“我们去打球吧。”

这一下，小橘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好呀。】

她这才专心看了夏雨晴手里的合照。

里面的每个人她都知道，人类好蠢呀，早说不就好了吗？小橘这么想着，说：

【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呀。】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时间久了，人类就会自己恢复了，想要快一点话，她可以帮忙。

看到人类一脸激动，小橘接话时犹豫了一会儿：

【不过不是现在。】

【等我进化完成，我就可以帮你啦。】

她擅长的领域是攻击，修补的话需要等到她进化成完全体，真真正正地变成新种族才行。

夏雨晴忙问：”进化？你这么厉害，还需要进化吗？“

这一次可就不是故意阴阳怪气或者挖坑了，而是真心觉得，现在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如果还需要进化，人类还有活路吗？

【对呀，要等第三场雨。】

小橘说得轻描淡写，夏雨晴却听得心惊、郑重其事。

猜到是一回事，但是经丧尸头子小橘确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被小橘这么一打岔，夏雨晴还是没忘记正事，把合照上每个人的脸和名字都对上号之后，夏雨晴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宿舍，下楼打球去。

看夏雨晴把风油精、眼药水、折叠小刀和合照都塞到衣服的兜里，小橘不解：

【打球要带这些吗？】

夏雨晴回答得十分不走心：“正常来说人是要睡午觉的，这样才能保证充足的睡眠。”

她提起风油精和眼药水，弹了一下：“这两个，是用来提神的。”

这些，她的记忆里有，但小橘还是不太理解。

身为人时的记忆，她还没有完全消化。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记忆就像是一本书。

需要的时候可以翻阅，但书上写的东西，她不一定能全部掌握。

就像身为人类时学习的语言，人类的她能凭借优秀的感悟能力，达到高考语文143的水平。即使她作为丧尸小橘，和人类小橘拥有同样的知识量，她也考不到这个分数，也许还会不及格，除非卷子是人类小橘做过的。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

小橘认真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语句，她跳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不应该出现的物理公式，最后找到了一句绝妙的语言

-------会了，但没完全了。

听人类夏雨晴的意思，她是在说：

人类睡觉的时候，这两个东西可以帮助她们快一点醒过来？

小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虽然打球的对象有一些问题，但是夏雨晴还是很喜欢户外运动的。

只要丧尸不攻击她，一起打球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兴高采烈的夏雨晴，在小橘第N次把球打到五米外的防护栏之后，沉默了。

满头大汗的她试图安慰小橘：“没事，你可能不太适合这项运动。”

拿着球拍都有点费劲的小橘丝毫不伤心。就像人类说的，她可能不适合这一项运动！

小橘激动地说：

【我们来玩排球吧！】

这个看上去比网球好玩一些！

一个小时后，夏雨晴站在一堆丧尸中间，神色沮丧。

阵阵冷风都没有她的心冷。

她身边的这一群丧尸，力量过强或者过快的都被剔除了，动作太慢的也被剔除了，挑出来的都是与小橘和她两个人素质相当的。但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喜人，反而让夏雨晴又沉默了。

为什么一个激烈的气排球能完成击鼓传球啊？！

丝毫没有协作精神的丧尸们各玩各的，要么砸向自己身边的丧尸，要么都把球扔给夏雨晴。

脸也拉得老长的小橘歪嘴纳闷：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这个要求最低，还可以很多人一起玩。

一身汗的回过神来的夏雨晴一愣，她正想说些什么，比如只能藏在十二号楼，不要出去乱逛。

但，天怎么突然黑了？

夏雨晴的眼前开始冒金星，小橘的腿从两条变成四条......原来、是她要晕倒了！

不能晕......

晕了，会死掉。

夏雨晴想要保持清醒，她甚至又给自己的伤口来了一拳，但是连掏出口袋里风油精的力气都没有。

她好像看到小橘她皱着眉看着自己，眼里都是担忧和震惊。

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估计就是红眼小橘了吧……夏雨晴在心里自嘲。

又或者，她会不会已经变成丧尸了？

很快，夏雨晴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