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站在那，他就知道是她。
香克斯愕然地看着年轻人扯脸拍脑袋，有些傻乎乎。随即，土黄色斗篷兜风而起，随步伐波浪般鼓动了几下罩住小姑娘，附赠极大的拥抱。
脸贴脸的温暖转眼让周身变得干燥如春。
“我好想你。”
思念的话畅快简洁，却引起不小骚动。见到还有抱起转圈圈的戏码，众人连忙起哄，口哨吹个没完。
“咳咳咳，提醒一下，抛高会砸痛脑袋哦。”香克斯斟上酒，促狭声更重，“介绍介绍？”
“哦，她呀，我……”艾斯被扯了下，沙哑声源从斗篷下钻出。
“我是路飞的姐姐，蒙奇D涅薇。在我不在路飞身边的时候，您对路飞照顾有佳，我非常感激，希望这次拜访没有唐突到您。”
“我怎么觉得‘有佳’两个字你说得咬牙切齿啊。”香克斯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亲姐？不像啊，艾斯，你还结拜过姐妹？”
“不是姐妹。”艾斯脱口而出，解下斗篷。
上身意思性地穿了件半袖，下身更夸张，五分裤连腿都包不住，好想给他加衣服。现场唯一有这想法的涅薇被裹进斗篷，感受到浸入骨头的舒适热度。
无言对视，各有喜悦。
“咳咳咳，再打扰下。”香克斯倒酒递来，“喝吗？玛琪诺酿的。”
无论是偶然还是另有他意，对于海贼来说，一起喝酒的人是朋友。
双手捧碗，涅薇仰头就灌，艾斯想劝却又不好阻止。
忍住腹部与喉管翻涌的辛辣，涅薇的目光直直对上香克斯，看门见山道：“阁下能不能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难道是同伴？艾斯满腹疑问。
香克斯撑起脸，目光如炬。
“小姑娘，你知道新世界的生存法则吧？”
绝大多数海贼团在抵达新世界后哭嚎着原路返回，有些甚至甘愿以牢狱之灾换取返途机会，余下的除非头铁得飞起，一般会选择投靠四皇得到相应的庇护，这便是新世界的生存法则。
“没关系，我头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铁头娃可不止艾斯一个。
人是正经人，话却不太正经，全场不由哄堂大笑。
笑意放缓，香克斯抬杯，语重深长。
“不想被知道的话就再沉沉气，”他看向艾斯，酒劲让故人在眼前闪过，“你也是。”
“贝克曼，带这位小姐去认认人。”
山洞深处，几个体态不一的男人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涅薇检查再三发现均无大碍，就是承受能力不强被霸气弄晕。贝克曼抖抖嘴角的烟，“看起来不像是同伴啊？”
“雇佣关系。”
贝克曼吐出烟，显然他不太相信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自愿的？”
“是。”
处处无懈可击，贝克曼挥挥手，“出来吧，宴会还在继续。”
酒杯交错，空气中仿佛浮起实质性的酒气，艾斯凑过来戳起她的脸。手顺着发际滑下，涅薇将头发拨弄到耳侧，脖颈淡红隐有青色经络的皮肤上有条淡痕。
“太冷了，喏，面具已经起皮了。”
艾斯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问：“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不，教教我的船员们，他们可聪明啦。”
真是爱炫，涅薇笑得浅浅的，因着酒劲，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那就不教，涅薇，跟我走吧。”
=-=嗯？
“你面具坏啦？”艾斯紧张得眼神左右飘，仿佛藏头掩面的是他，“你补补？”
涅薇吸口气，“你要我上你的船？”
一瞬刺目，风车村的日出光辉再现眼前。艾斯理所当然，“我说过我会照顾你的。”
朝气蓬勃的，没完没了。
涅薇沉默，看他晒出的小麦色，看他眼下愈发生机的小雀斑，看他丝毫未变的露齿笑……然后——
“不要。”
隐隐有几声闷笑，涅薇扫了眼收回眼神，看向未察觉的艾斯，“我不上贼船，而且你现在可是个不小的靶子。”
“嘛~也没有这么厉害啦。”
瞧瞧这得意的不羁模样，捏拳轻推大脑门，涅薇与指尖下黑白分明的眼撞个正着。手与手相贴时的大小倾诉离别时光，涅薇低头端详，仔细抚摸过肉粉色的新伤还有酱色陈痕。
淡淡叹息换来十指相扣。
“喏，我可比路飞有用多了吧。”
温暖源源不断，眼皮开始发沉。艾斯突然安静，沉稳地拍起涅薇的后背，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舒适。
“睡吧。”
嗓音沉沉的，将涅薇拽进一片安心中。艾斯则抠弄起山洞壁，没有睡意。
真好懂，香克斯朝贝克曼龇龇牙，“我押单箭头，你呢？”
贝克曼继续抽烟，不想理会船长突然的八卦。
次日与香克斯告别，艾斯小队除了涅薇还得加上几个男人，他们唯命是从，指东不去西，如同没有喜怒哀乐的机械，饶是艾斯都被冷走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做生意。”
“那这些人？”
“我跟他们做交易，交易没结束，他们就得为我所用。”
就事办事，干脆利落又绝情，从未见过这面的艾斯不禁愕然，下意识地抓住涅薇。身后猛然视线如针，回头看，果然见其中一个男人眼神晦暗。
这种眼神很陌生，但又隐隐熟悉，艾斯拍拍脑袋，想起来了。在他暴打一番海贼或赏金猎人后，大部分人眼中射出的便是嫉妒。
嫉妒？嫉妒啥啊？艾斯云里雾里，他还没打人呢。
难道，这男人觉得他是别人家的船长，觉得他非常可！
“欸，对对对，就是你。”露出毫无肮脏的笑，小太阳继续勾搭，“会不会做饭啊？我船上缺厨师，只要你开口，你就是黑桃A号的第一人！地位在我之上！”
“……”
从小太阳背后传来的眼神很凉，男人低头不语。
暴风雪后积雪及胸，艾斯开完路又跑到队伍末尾，不知来回了几次，丢斯很有眼色地拉快队伍进程。
“上来。”
艾斯露出背部，浑身热气。
稍稍犹豫便落成队伍的小尾巴，涅薇望望天，太阳挂在高空，不及面前人。
感受到重量，艾斯露齿一笑，步伐稳健。
“好不容易才见面，千万别跟我客气。”
大海茫茫，就怕来不及回报好意。
本想理理帽下的乱发，可现实让涅薇把帽子重新盖回去。
“艾斯。”
“嗯！”还以为有什么事，所以应答得很响。
“洗个头吧。”
艾斯疑惑，“欸？可我前几天才洗过啊，我觉得很干净啊。”
“我觉得不是。”
“真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真是瞬间把他拉回与路飞被涅薇用眼神逼进澡堂的童年，艾斯轻轻闷笑拉出长长尾音。
“哦——”
“艾斯——快点过来——我们需要你—————”
犹如神兵天降，一拳就将冻住船只的冰层尽数打碎，艾斯转头，掌心火焰腾腾燃烧。
“怎么样？”
得到面无表情的两声拍手。
真不可爱，要是路飞早就崇拜地跳起来了，艾斯在心中碎碎念。
因为海面冻结，接应船只进不来，涅薇一行暂先要坐顺风船到外海。刚上船，艾斯贼贼地靠近涅薇，双手搓火。
“能不能给我做顿饭？”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以及恰似路飞嗷嗷待哺的眼神，“求求你了，船上一直找不到厨师。”
“……”冷气冲进涅薇的肺，“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嗒嗒嗒，三个冰山般的男人毫无感情地抡刀切菜，以炼制毒药的敏锐嗅觉创造出黑桃A号鸡飞狗跳的历史之最。嘴里塞得满当当的，艾斯还不忘继续游说冰山酷哥们加入他们。
体型与豹类不相上下的猞猁温驯地趴在地上，难得饱腹的它朝涅薇露出肚皮，想要讨撸，可这人类是不是眼神不好？如棉花糖般滚来滚去，撒娇似地挠起地板。
“柯达兹，都说了不要抓地板！要花钱的！”柯达兹摇起尾巴表示不听，如液体动物缠上涅薇的腿部，艾斯朝它呲牙，“这家伙是从鱼人岛捡的，它很能捉鱼，经常给我们添菜，就是太爱撒娇。”
“放松才有撒娇的机会，是你很安全。”涅薇示意手下们坐回原地。
“喵——吼——”
柯达兹警觉的吼叫引起众人注意，丢斯观察后大叫：“七点钟方向有船只！”
那是三艘跟红桃A号差不多的货船，周边还有几艘体型较小的望风船，船帆下落，静等他们靠近。
“你们去哪？”
“沙冰水岛。”
看似是情报担当的人突然从艾斯身后冒出，“那是白胡子的地盘啊。”
“因为船上是白胡子的贡纳。”
依靠白胡子，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竖起白胡子海贼团的旗帜，便能免受其他恶贼带来的灾厄，相应的，需要上交一部分生产资料作为贡纳。于此，催生出一个个供给岛，专为白胡子海贼团效力。
眉峰敛起，艾斯将嘴抿成线。
“最近，我负责为其中一个供给岛护送贡纳。”
船员们都变了脸色，纷纷向后退。
甲板上，涅薇站在艾斯面前，因为逆风，所以披风正不断抽打着他的小腿。
“挑战他，你是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