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瞒我。”
柔话静脸带来的直接不许他转弯,艾斯语塞,“瞒?”
“变了,你抱我的感觉变了。”她认真地说。
艾斯懵懵地松开,被这认真劲看得撇开脸,四年前的青涩跳动改头换面在可劲蹦跶。
“你又这样。”
掰回脸,涅薇咬咬他的下巴,“亲我。”
喉咙微滚,留下温柔短促的吻。
得到所要本该高兴,可心告诉涅薇该不满,因为以往得到的更多。
外表看起来再冷淡的人,嘴里也是热的,这艾斯早就知道,却没想到主动起来另有滋味。
等至清醒,发觉黑丝缠满臂膀,无知无觉的又温柔,手一扬似流水倾泻而下,反倒令他不舍。
身下的人唇色微红,正抿着像是在回味。破碎感逐渐愈合的眼瞳溢出坚持,涅薇理所应当地点点艾斯的大脑门。
“要这样对我。”
勾住腰的双腿暴露出大片白皙,润色伤人神。艾斯拉下睡裙,咳嗽几声。
“我最近肺不太好。”
涅薇揪住小辫子,“你撒谎的技术不比路飞好到哪里去。”
吸气吐气又吸气,艾斯揉揉眉心,坐好正色道:“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
“真的?”她说得太快太平淡,不带一丝羞赧,艾斯不由挑眉,“你真的知道?”
“男人和女人……”
“打住打住。”艾斯真是怕了,搔搔脸眼神游移,“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想做那事吗?”
涅薇诚实以告,“欲望。”
关于那方面,她的启蒙是红夫人。在被囚禁的日子里,猩红纱帐后的妩媚交缠声不断,兴至的放浪和满足的确曾让涅薇感到疑惑,可听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岛屿的夜晚遍地粉红,急色者露天解决时时有,迫切饥渴的模样宛若动物。
不过,那些情态与她无关,所以犯不上厌恶,更谈不上喜欢。
之后因组织潜伏所见识的酒池肉林声色男女,涅薇肯定艾斯没她见多识广。
可答案这样简单,为何艾斯的眼角在抽?
“不对?”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欲望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种,有一种……”
她贴来抱胳膊,虚心请教,“你说吧,我听着。”
“我,我下次再说!饿了吧,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猛拍大腿,艾斯蹭地飞出房间。
静顿几秒,涅薇默默捶床。
躲躲闪闪,肯定有事。
“小哥,又是你啊。怎么?”厨师长语带调侃,“你老婆挺能吃啊。”
闻言,青年脸色微红,笑声却很爽朗。
“但我还是觉得她吃得少。”
“胖了怎么办?女人对体重可是很敏感呢。”
“长肉不好?别人我管不着,但是她得长。”
厨师长坏笑着捅了捅艾斯,“哟,你还挺懂。”
船上无聊,这种打趣荤话艾斯在男人堆里不知听过多少,此刻听来却不能插科打诨随意揭过。
果然教养好,脸皮薄容易红,厨师长了然笑笑,递来一篮新鲜果蔬,“喏,毕竟是在船上,吃点水果开开胃,我老婆新婚旅游时也整天吐没胃口,你们应该快下船了吧。”
“嗯,快了。”
刀起刀落,肉被剁得碎碎的,艾斯调好汤底下肉沫,热气中的眉眼深埋焦虑。
因为要一起,所以她也需要扎根伟大航路,应对明里暗里的危险,他无法想象一丝丝的猝不及防。
他能保护好她吗?越近颠倒山,这股怀疑越发浓烈。
心中深思,双手却稳稳舀出乳白汤汁,即便在炮轰船体时也未洒落一滴。
厨师长慌张地去找船长,艾斯扫眼窗外出现的海贼船,手心扬起的火焰悄无声息。
回到房间,涅薇已然收拾好所有细软,艾斯将她按下,用笑容缓解不安。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要先吃饱肚子。”
“好。”
对于名声在外的大海贼来说,若有月余不见踪影,按照任何敌对方的思维推测肯定是——
他在搞事情。
针对小五皇的搜寻行动铺天盖地,一路乔装打扮低调,任何风吹草动也不能掉以轻心。
月黑风高夜,男女携手溜。
风餐露宿何其怀念,涅薇虽不觉有什么,但艾斯会掐住她的脸左右打量,而后可惜摇头。规律复健不能落下,在宽厚大掌又揉捏至腿根时,涅薇按住他,有始有终地继续之前的话题。
倒不如说,她明白了最隐晦的暗示。
“艾斯,你想跟我做……啊!抽筋啦!”
“你真是!”懊恼刚才失控的力道,艾斯抱起涅薇撑着颠了颠,嘴里小声地嘀咕,“我也是。”
缓过来后,两人对视,篝火在眼底成就出同样的颜色,可艾斯的明显更深更浓。
沉默好久,他点头。
“是啊,不行吗?”
“行,肯定行。”涅薇抱住他,碎吻因眉眼的可爱而不断下落,“可我现在有点脆,你要不等等?”
“……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说了。”艾斯郁卒,她竟然还是没有半分羞涩。对着这张淡然的脸,他真是有带坏纯洁(?)小懵懂的深深罪恶感。
“我又不急!”
“可你最近束手束脚的不碰我,我不喜欢。”伏上肩膀,有人疼有人爱的底气让涅薇大声地说出需求,“摸我!”
明明是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岭,艾斯仍着急地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清凌凌的双眼就这么望来,包含期待与爱。
“为什么你这幅表情?”过分耿直的恋爱初手皱眉不解,“平时每天都有啊。”
“那叫治疗,你不要把纯洁的按摩手法想歪啊。”艾斯双手捂脸,“不一样的。”
“那你告诉我哪不一样咯。”
篝火旁,心爱的女人搭住他的膝盖,脸上说是好奇其实更像是变相鼓舞。每天都有的复健按摩又不舒服,她怎会一要再要,说到底还是为了让他不再束手束脚。
火焰腾腾的,好像烧到了耳朵,艾斯将她拽进怀里,扯过披风遮住两人的身体。
“真的要?”
“要。”
艾斯的目光穿过火焰置于某一点,似乎这样不会让他过火。
声音窸窸窣窣,连同心跳起舞。
隔着衣服的第一下,涅薇便觉得不对劲,这个部位平时绝不会被碰触。
“平时会这样?”艾斯变得从容,“又如果是这样呢?”
第二下,第三下……涅薇搂住脖颈,茫然地感受身体的异变。
柴火耗尽,艾斯随手丢入一根,不消片刻,这根新柴爆裂燃烧。艾斯不停亲吻酡红的脸蛋,脸埋进颈窝就啄咬同样发红的细颈,总有下嘴之处。
麻痒难耐,涅薇轻轻颤抖。
感受到脚腕的挣扎,艾斯再三亲了几口,凑近鲜红的耳朵。
嗓音比平日低浑了好多倍,分明有笑。
“是不一样,对吧?”
这声音一冒,脚腕就一蹬,涅薇喘得很急。艾斯仍是耐心很足,等来她轻轻的点头。
披风下的热气很足,涅薇摸着解开点,抬首露出略有濡湿的眼角,意尽满足的无意识魅惑让艾斯闹出大红脸,鼻尖隐有刺痛。
可始作俑者没有自知之明,她拉住大手依恋地亲亲掌心,无意点欲。
“你真好。”
晚风很凉,吹不散浑身热汗。
本来得到答案,对彼此都好,现在看来,还是他高兴得太早,尤其是在晨起时,涅薇的探究目光落于某处不减。
“我想……”
“不!你不想!”
野外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脱离规律的生活,涅薇开始出现恶化的情况,上一秒吃得好好的,下一秒便疯狂呕吐甚至咳血。
病情超出掌控,艾斯被巨大的恐惧所包围。
不过一夜,双子岬于深夜迎来几近崩溃的青年。
库洛卡斯脚不沾地,他尽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不过,上天似乎也垂怜可怜的青年,昏迷的女人脸生红意,醒来后笑着道歉。
“艾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跪在地板的青年发出呜呜的,不想遮掩的肆意大哭,他真是吓坏了。
听着彻骨的痛,库洛卡斯将时间留给这对与命运抗争的小年轻。
日升日落,凶猛病情暂时稳定。
“你真是命硬啊。”故人重逢,老船医听完简述不由感慨,“但你的情况你自己清楚,说吧,想要痛快的话,我可以帮你。”
内脏衰竭成这样,能撑到现在可真是硬中之硬。不过到底,还是不治之症。
“不了。”涅薇摸过艾斯的头,“我还欠他好多年。”
“活得久真是见得多,当初铁石心肠的小坏蛋居然会变成这样。”
“被爱情冲昏头脑,我还觉得挺好。”
细指穿过发丝,库洛卡斯看着涅薇即便无力也要理好爱人乱毛的动作,借摘眼镜的遮掩悄悄擦了下眼睛。
“你们来都来了,我不给你们来点压箱底的,我就不是海贼王的船医!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哦,无法根治只能缓解。”
“您最好了。”涅薇笑眯眯的。
库洛卡斯又擦擦眼睛,扫过艾斯又是阵热意,大概所有与其父有过经历的长辈们都不忍看晚辈的痛苦吧。
他前脚刚走,艾斯便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在涅薇身旁躺好,鼻音很重。
“我听到了。”
“嗯,你听到了。”
“你欠我几十年。”
人呐,既然贪心,那就索性多贪点,可又怕说少不划算,说多不现实。于是含糊过去,生怕命运听见开玩笑。
“知道了。”涅薇掐掐他的手心,“艾斯,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怀疑什么的,先见鬼去吧。他们双手紧握,迎来新日。
离别时,库洛卡斯忍不住摸摸艾斯的头发,轻拍臂膀极为欣慰。
“好小子,都长那么大了。”
“多谢您。”艾斯弯腰,涅薇也同样弯腰,结果一头栽进沙坑,用身体搞笑冲淡愁绪。
当河流逆流而上,旧忆浮上心头,有股充盈的感觉久违地灌入四肢。
至于选择哪条路线,不约而同的,他们开口回答。
“路飞走过的那条。”
相隔重洋,草帽海贼团集合复出。临行前,路飞冲着东海的方向拍了三拍,低头默念后展开笑容——
“姐姐,我出门了。”
“我很想你,你记得要来梦里看我,一晚也好。”
“雷利跟我说会有好事等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边走边看吧。”
“我现在已经不会哭了,你就好好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