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溶听见弛牟如此说,内心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宋悬与他表现出来的平静不相似,早在穆海阁时,她便察觉到了,但宋悬不是疯子。

现下,她心头更多的是弛牟突然靠近她时,她从内心生出的厌恶感,平常她对旁人并未有着太多情绪,如此快地讨厌一个人更是稀罕,听到弛牟说的这句话后,心头更多的是对他的厌恶。

还没来得及林沅溶将弛牟推开,她的手腕便被另一个人给握住了。

林沅溶低头,看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覆盖了在她的手上,二者对比起来,有着体型明显的区别。可更让她紧张的是,这双手的主人是宋悬。

近来她的思绪,已经被宋悬二字扰得无法正常地去思索一些问题,仅仅在脑海里如此想着,心跳的速度在明显的攀升。

或许之前,林沅溶便已经明白,宋悬于她而言,不是简简单单的上司那么简单。

至于具体是什么,林沅溶抬眸静静地看着宋悬的侧脸,薄唇半勾着,优越的下颌微扬,侧眸望去暗涛汹涌。

宋悬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可带着笑意的脸却让所见之人心颤,笑意三分,却不深入眼底,有着一丝渗人。

弛牟轻笑了一声,丝毫不意外宋悬的反应,轻轻挑了一下眉,缓缓地直起身子,过程之中眼睛都是一直看着宋悬的,没有离开。

他们俩人,在暗地较劲。

较什么劲,林沅溶不得而知。

弛牟率先开口,“皇上可与宋府主说的话,不知宋府主听进去了没有?”

虽说是个疑问,但弛牟说得极为平淡,没有点起伏,脸上还挂着温柔笑意,仿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的模样。

宋悬冷嗬,眼睛极为犀利着弛牟,“废话何须听?”

弛牟笑而不语,抱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宋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毫无表情的面容却被她看出一丝怒意,他径直牵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语气轻飘飘,“属下先走了。”

虽然宋悬说出这番话,没有具体说是对谁说的,但能让宋悬自称属下的,便只有皇上一人了,这番直接略过弛牟的行为,更让林沅溶无比确定,宋悬生气了。

弛牟含笑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转到一侧立在那的福如海,轻轻道:“宋府主竟对皇上如此无礼。”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责备。

福如海是个精明人,这不是要他在皇上耳边吹吹风么?皇上近来也颇为看不惯民安府,待会若有若无提几句也无妨,他看着远去的背影,弯腰低头道:“国师大人,老奴懂了。”

林沅溶几乎是被宋悬拽着离开了穆宣殿,仅仅离开穆宣殿后,没有走几步,宋悬便直接转身,眸光里的怒意显而易见,宋悬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凌厉,“他说了些什么?”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悬,即便他怒火滔天,她的心头却没由来得一阵平静。比起那个带着一层面具,喜怒不在的宋悬,她更欢喜着,面前这位充满了生气的宋悬。

“他说你是个疯子。”

许久过后,林沅溶凝着宋悬,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宋悬忽然大笑起来,可在那一闪而过的眼眸里,林沅溶很快地捕捉到一丝的茫然,他放开了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僵硬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地,仿若想到了什么,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宋悬狠狠地逼近他,用着拇指指腹用力而反复地拭着她的侧脸,仿若她的侧脸碰过什么脏东西一样。宋悬脸上的温柔笑意隐藏诡谲,“你信么?”

林沅溶立即摇头,坚定道:“宋悬,你不是。”

宋悬待她有多好,她从未忘记过。从最初,看中她带她去民安府探案,探案过程之中,提供极为有效的帮助

到在他人质疑她时,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知晓她体质偏弱,第二日便给予她的桂花糕,更莫说三番两次的出手相救。

他从来不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宋悬敛眸,他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曾经的种种,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地被抚平。

再度抬眼时,宋悬附身拉近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眼眸还是如同之前那般深不见底,浑身所散发的气质无比危险,无比吸引着自投罗网的猎物,“我不是说过,叫你别乱施舍善意么?”

他们俩离得太近,宋悬的气息拂在林沅溶的脸上,酥酥麻麻。

林沅溶却不赞同宋悬说的话,轻轻蹙起了眉,表示不赞同,这是她认定的事实,何来施舍一说?

“宋悬,我对你没有施舍。”她说道,对上宋悬的眼眸也没有半点的迟疑。

宋悬像是没有听到这番话,指尖轻轻地拂过林沅溶的侧脸,方才已经被他擦得有些泛红,“疼么?”

林沅溶轻轻点头,是有些疼的。

见她点同意,宋悬却笑了,笑得肆意,他附身咬着她的耳垂,呢喃道:“疼就好......”

“离他远点。”

说这句话时,宋悬脑海里是方前弛牟附在林沅溶耳畔,亲密无间的画面。望着林沅溶泛红的脸,眼眸晦暗不明。

林沅溶抿唇,没想着这番动作已经出了格,她哧了一声,宋悬咬得可不轻,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位国师大人,她本就不喜欢。

御绯同祁紫菀走近时,便瞧见了这幅暧昧的画面,双双对视一眼。御绯本想出声,祁紫菀拉住了他。

祁紫菀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有小溶伴在义弟左右,或许义弟还能控制得了。

想到这,祁紫菀的面色也逐渐沉重起来,也松开了拉着御绯的手。

御绯侧目看了看祁紫菀,见她现下没有阻拦,便出声道:“府主。”

宋悬低头看着身下人的身子一僵,便轻轻拍了拍林沅溶的后背。目光转到御绯时,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冷静,“说。”

御绯道:“悦揽书院传来案子,死了三男两女。”

林沅溶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稳下思绪。

悦揽书院她曾在书中听过,是穆朝最有名望的书院,话说朝堂之上的大多数官员的儿女便是在这个书院里学习。

其中与其他书院不同的一点是,里面的学生有男有女,里面的人也非富即贵,若不是家中有在朝廷当官的,便是家财万贯的,算是出生便比别人要优越些的人群聚集地。

现下,林沅溶已经不会去思索与书中的轨道有什么不同,因为完全不相干。

若是相干,那也便没有了她的事,书中的案子她大差不差都记下来了。

悦揽书院位于闹市的尽头,城门脚下,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读书,但这是当今圣上亲自安排,踏入此处,便会不由自主地停下与安静。

但今日不同往常,四周的人们或许是晓得这书院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在书院门口围成一团,指指点点闲说些什么。

林沅溶一行人往悦揽书院一站,书院里便小步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一身朴素的长衫,面容含笑地走了过来。

她打量了一番,衣着上沾了墨渍,衣着简单却整洁,走路明显双腿往外翻,是长期站立而想要纾解脚部痛感而形成的状态。

这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个夫子。

中年女人朝他们一行人做出“请”的姿势后,便往里走着,嘴上也不停,“宋府主,鄙人乃悦揽书院的夫子善融。”

善融侧目朝她与其余人笑了笑,脸上有着些许自豪。

林沅溶点头回应,她自然明白,男尊女卑的穆朝,能当上夫子之位定是困难重重,这着实该自豪。

善融看着她轻笑了一番,便转头继续道:“近日,书院发生了些诡异所思之事。”善融说到这顿了半响,随即,做出一个捂嘴的动作,悄悄道:“闹鬼啦!”

说得很小声,可说话的动作可不小。

闹鬼?

林沅溶与宋悬一同听到后,便默契地双双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他们都看见了浓浓的兴趣。

宋悬一手从身后拉过她,把她拉在他的身侧后,便松了手,随后便对善融道:“先说那五具尸体在哪儿?”

善融眼睛在她身上停了几秒后,便神情凝重指着距离大门最偏远一栋阁楼,“在那边。”

林沅溶的视线扫了扫四周,这边的阁楼还有学生读书的声音。

待他们众人走到那栋阁楼面前后,又爬到了阁楼的最顶端。

走进最顶端,便见到一个木质地板的长长走廊,而在走廊的尽头便有着一扇紧锁的木门。

林沅溶仔细地观察着四处的情况,有着蜘蛛网,还有木地板上覆盖的一层灰,都在说着,这个地方许久没人打扫,甚至人都未曾来过。

她看着在前领路的善融,道:“请问尸体是第一时间发现吗?”

善融停下了脚步,侧目对她摇了摇头,“这是放些闲职物件的,平常人都未曾来过这。”

她眼神很快地闪过一丝恐惧,“就是因为闹鬼,书院里的人想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便打算将这头重新整修一番,谁知......”

她不再说话,视线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木门,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林沅溶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善融开门的动作,她开门时手都在抖,抖得像个筛子,甚至连钥匙都插不进钥匙孔。

宋悬定是看见了这般的状况,便给了御绯一个眼神。

御绯点头,从善融手里接过钥匙,将那扇木门打开了——

里面一片血海,有四具站立的尸体。

眼睛处的两个血窟窿,像在瞪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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