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溶听到“李成艺”三个字,便紧紧皱起眉。
此人到底与死者有什么关系?
装神弄鬼之人为何又在千千万万人之中选择李成艺?
李成艺再次案件中到底充当了个怎样的角色?
是施害者还是牵连者?
或是......凶手?
林沅溶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没有巧合,所有巧合都是人为。
善融似乎还没有从之前所收到的惊吓之中抽出身来,回答完林沅溶的问题后,便呆愣在原地。
她低着头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行为举止都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谁都不想搭理,谁也别想去招惹她。
林沅溶则是重新拿起那本放在桌上的那本蓝皮册子,盯着那沾满灰尘的封面许久,才缓缓打开。
她看着那蓝皮册子上的名字,在自己的脑袋之中逐渐建立出一张复杂交错的网——
其中,身为院长的李盛民,或许是这群人之中,身份最为独特的——最为尊贵。
若是根据方才善融模糊的话语来看,其余的三名学生与骆沉善都有着不同程度上的纠纷,或许是双方之间有过什么,亦或者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欺凌,若是现在具体要她立下判断,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判断。
想到这,林沅溶抿了抿唇,目光又流转到册子上最后的一个名字。
现下来看,这个李成艺或许与这个案子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林沅溶想着,目光转到一侧的御绯的身上,“御绯,我想看看这位李成艺的户籍册。”
御绯的目光不在她的这边,他将目光从祁紫菀的身上转到她的身上,眼睛比先前看她的模样还要冷上几分,闭着嘴默了许久,也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像是没有听见她话一样。
直到身侧的祁紫菀看不下去,便用着手肘使劲去顶了顶御绯,可一向听祁紫菀话的御绯竟直接转身走开了,转身之际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对着祁紫菀道:“此人的户籍册在府中。”
说完这番话,便用着肩膀狠狠地擦着林沅溶的肩膀而过。
林沅溶遭御绯这般反应给弄懵了,虽说御绯不喜她这件事情自一开始她便清楚,可到后面,御绯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许多的转变。
甚至也时不时地对她腼腆地笑着,虽说笑得十分僵硬,但她也明白,那是御绯对她态度的转变,细心如她,自然是能感受到这份认可。
可怎么今日,御绯对她的态度竟与初见那时一般无二。
就在林沅溶想破脑袋都还未曾想出来时,祁紫菀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重道:““御绯是阿弟从人贩子的手中买回来的。”
祁紫菀侧目与她对视了一番。
御绯的身世或许不一般,但竟如此特殊,也着实让林沅溶唏嘘不已。
祁紫菀继续拍着她的右肩,道:“他一遇上阿弟有事,这个呆木头就会钻牛角尖。过会就好了,别乱想,小溶。”
听见祁紫菀这番话,林沅溶心头更不是滋味,着实是这个理,自己在乎的人因另一个人处于生死边缘,这种事情谁都受不了。
林沅溶转移目光,看着御绯往外走不曾停留的背影,目光有着些许失落,看来御绯时厌得不想与她在同个空间呆在一起了。
些许是她脸上的神情过于明显,祁紫菀瞧着了,急忙道:“小溶你在瞎想些什么?御绯这是要回府给阿弟上药呢。”
祁紫菀自顾自地说着,并未看见林沅溶已经是面色僵硬地盯着她。
“阿弟此人对自个儿的身体不爱惜,磕着绊着也不会做些处理。”
如此说着,祁紫菀的脑海里,便浮现着曾经。
记得一次,她目睹一把匕首插在宋悬的腰间,而宋悬却面部改色地将拔出匕首,再用着白布反复地擦拭着伤口,不不曾用着绷带进行处理。
仿若那刺骨的疼意再他的身上不曾有过,他擦拭身子的缘由,只是因为流动的血迹脏了他的身。
那血窟窿四周,没半点儿血渍。
祁紫菀到死或许也会记得,宋悬无意之中的抬眸看着她时,那双眼睛里是无边的麻木。
是对活着的麻木。
祁紫菀重新看着林沅溶,心头才浮现出宋悬有着一丝生气的样子。
林沅溶见祁紫菀说完,便急急道:“府主怎么受伤了?”
方才他不是好好的吗?
祁紫菀被林沅溶眼中的慌张惊醒,便抬手指着窗棂,“方才御绯瞧着了。”
林沅溶的眼睛随着祁紫菀指的方向看去,那窗栏上有着血迹。再定神回忆了一会,她才敢去猜测,方才宋悬用他的手揽着她的腰,他的手狠狠地蹭着窗栏。
那窗栏上,有着大小不一的细腻玛瑙作为装饰,若是那细腻玛瑙扎进手背......
林沅溶不再想,她看着祁紫菀,又重新看着善融,“夫子,你可说完了你知道的?”
善融的神色闪过惶恐,很快地便恢复了木楞的样子,看着她,“我都说了。”
林沅溶自然是看见了善融脸上划过的惶恐,但心中并未有什么波澜。
她见过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案子,若是只凭借人所说的话去进行探案,那么许多案子或许探一辈子都探不出个所以然。
人的嘴巴会说真话,自然也会撒谎、隐瞒,欺骗。
她淡淡扫过善融,轻轻牵着祁紫菀的衣袖拉向一边,“紫菀姐。”
祁紫菀直爽道:“小溶想说什么便直说。”
林沅溶用着余光看了一眼善融,心中思量了些,便道:“现下从善融口中定是套不出什么,我想我明日可以从闹鬼一事下手。”
根据善融所反映的情况来看,闹鬼一事接连两日定时出现,那明日再次出现的可能性自然是大的,那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想着,林沅溶侧目看着地上那摊“红血”。
林沅溶转眸,继续说着,“我想同御绯先回府中。”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她直直地看着祁紫菀的眼睛,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很清楚,她现下的心头早就在祁紫菀说宋悬受伤那刻起便已是心神不宁了,她得回去看看,不管怎样,就要现在,她要去找宋悬。
过往的一辈子,林沅溶从来没有渴望地去见一个人。
祁紫菀看着面前林沅溶,心头顿时涌起万千思绪,回忆着初次见着林沅溶怯怯诺诺的模样,到现在的落落大方,与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她想,她的阿弟救了林沅溶。
她看着林沅溶的背影,那林沅溶也定能救了她的阿弟。
在林沅溶不断催促之下,没有多久便到了民安府。
一下马车,林沅溶便转头盼着,瞧着那熟悉的马车便心生喜悦,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
走进民安府主阁,林沅溶未曾发现宋悬,依次地再找了许多地方,也依旧没有发现宋悬的身影。
饶是林沅溶,心头也有着莫名的慌,即便她知道宋悬就在这处,并未发生意外,可她的心头就是止不住地慌乱。
御绯端着木檀托盘,盘内摆放着各式的药物整整齐齐,不曾动过的样子,他瞧着在林沅溶慌乱的背影,抿着唇缓缓走近。
林沅溶虽说心头慌,但该有的警惕自然没少,见着身后的脚步声,便极快地转身一看,瞧见来人是御绯,上扬的嘴唇僵住。
御绯并未在意这番尴尬的局面,而是将身上的木檀托盘往林沅溶的身上一推,“你可要替府主上药?”
说出这话的时候,御绯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林沅溶,方才府主将他赶出来了。
林沅溶并未出御绯所料,坚定地点了点头。
“穿过长廊,右拐第二间房。”
御绯嘴角扬起一抹嘲意,道。
林沅溶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接过那拖盘朝御绯点了点头。
御绯瞧着林沅溶的背影,眼神里有着恨意,府主会被林沅溶害死的,这样的想法在此刻无比清晰。
想到了什么,御绯深深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沅溶站定在厢房前,心头是止不住的紧张,咬着唇,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朝下。
房内,一声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