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拿着册子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册子上扫着,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国师府的分布图,竟然分布在穆朝大大小小任何地方,在任何一个郡县内部都存在国师府分府这般的存在。
比起她的目瞪口呆,祁紫菀倒是显得尤为平静,她环抱着自己的手,伸头瞧了瞧分布图,耸了下双肩,平淡地说起,“说来也怪,这弛牟一建国师府后,便开始在穆朝各个地方建了个分布,三年前便同皇帝说好的呢。”
林沅溶脸上的疑虑不减半分,她蹙起了眉,歪着头询问道:“紫菀姐,三年前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这着实有些凑巧了,如此多的事情仿若就在三年前就开始了,三年前到底是有什么是她不曾知道的?
垂下了双眼,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在这本书头,她可没有看见作者对于三年前有什么多余的介绍,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奇怪事情。
作者从未在书中写过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为何剧情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祁紫菀思索了许久,拂着下巴许久,眼睛突地一亮,看着她道:“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朝发声最大的事,不就是弛牟建立国师府?除了这件事,我倒是想不起有什么比较重大的事了。”
林沅溶眉目极快地一跳,随后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三年前弛牟建立了国师府,可为什么救是在三年前这个节骨眼呢?
会不会是,弛牟是三年前穿越至此?!
林沅溶连连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若是弛牟三年前穿书至此,那么说明早在三年前她便已经在谋划这一切了。
她低眸又看着手掌心的那本薄册子,翻到了下一眼,眼睛专注地自上往下扫着,这一页大多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大致讲的是国师府的人员在籍人名,除了名字,还附有着一个简笔的人像画。
瞧着第一排唯有的一个,便是弛牟了,而往下看的话,便是绪逸还有许多她不曾认识的人了。
林沅溶瞧着这些人的名氏可不带一点重复的,那便有些奇怪了,穆朝的姓氏大多是按照地区来划分,就比如书中的林沅溶生在苏县,也不是什么凑巧,那是因为苏县姓林的是最多的。
她又捻着前面的一页瞅了几眼,心头便有些想法浮现了,她又往后面翻着,果不其然看见了国师府那些人的些许基本信息。
她快速地观察了一边,将密密麻麻的六十余人的祖籍尽数记了下来后,又翻到了第一页去探看一番。
那些寄存在她脑海里的人名,连带着他们的简画像,加之他们的祖籍,此刻就像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的像素块一样,根据她的记忆开始整齐飘落在这张国师分布图上。
待记忆之中最后一块记忆像素块落到正确的位置后,林沅溶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甚至心头还浮现出了一种别样的佩服。
弛牟,果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
林沅溶心头的佩服消散后,便是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她是猜到了弛牟建立国师府的缘由了。
她的视线在分布图上流转,弛牟是想在穆朝这片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犯罪网。
对于这种犯罪网,林沅溶并不陌生,对于她来说,这种犯罪网络,就类似于她前世的天网系统,各个电子系统分布在各个地方,而在各个地方也拥有着管控人员。
林沅溶心头更是冒出几丝寒意,弛牟将现代先进的管理体系运用于古代,只会更加便利于他的犯罪。
从她先前的推理她也知道了,那些案子与国师府定是有着深层关系。
或许......
林沅溶搭放在案桌上的手缓缓紧握,或许弛牟想要的是整个穆朝。
仅仅是如此想了想,林沅溶便觉着自己的肩膀上或许是担着一个国家的命运,心情忽地沉入了谷底。
她自己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想这个问题想了多久,她侧头看着已经趴在一旁熟睡的祁紫菀,心头的沉重感又减轻了许多,含着笑意摇了摇头后,又继续看着手里头的薄册子。
后头大多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讯息了,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好几边,林沅溶才舍得放下手里的册子,轻轻地将薄册子放在了案桌上,再将披在身后的薄帛搭在祁紫菀后,便疲惫地仰头打了个哈欠。
眼尾染上了点点水花,她瞧着外面的天已经冒着鱼肚那般暗沉沉的白。
天都亮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或许是这世的身子没怎么熬过夜,如今这么突如其来地熬一晚上,倒是没什么感觉,不像上世的她,常常熬夜的身子熬一晚上都觉得吃力些许。
林沅溶往身侧一瞧,祁紫菀还睡着,她心头浮起愧意,想来她前几日都是祁紫菀亲自在照料着,加之宋悬的离去,定是让她好累。
想着,林沅溶便自顾自地去民安府的食庭拿了两份早餐,待她再回来的时候,便瞧见正在伸懒腰的祁紫菀,真是凑巧,她端来的粥也是热的,现在吃正好,不会伤胃。
林沅溶快走了几步,便将皮蛋瘦肉粥,加之几个精致的糕点,摆在祁紫菀的面前,“紫菀姐,趁热吃吧。”
祁紫菀爱吃咸口,皮蛋瘦肉粥再好不够,平日里同她在一道也见着她喜欢吃些长得好看的糕点。
祁紫菀本是睡眼迷糊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满脸欣喜地瞧着她,嘴巴也开心地合不拢,“小溶好细心呀!”说完祁紫菀又瞅了她面前吃食一眼,执起食勺后,说得很随意,“你也学着阿弟清早喝清茶呢?早上喝茶可是很伤胃的。”
这话祁紫菀说得流畅极了,等话说完才惊觉不对劲,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林沅溶渐渐收起笑意,凝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清茶,但很快地,她便敛去了那份悲伤,故作轻松道:“清清肠胃也不错。”
她并不喜欢早上喝茶的,甚至不喜欢喝茶,她比谁都清楚。
祁紫菀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便也不再说话了。
可二人安静的用膳时间连一刻都不到,便被闯来的侍卫给打破——
“二位大人,大大理寺的陆琤安来了!他们说说今日要搬空民安府!”
此话一出,林沅溶同祁紫菀极其默契地相相对视,祁紫菀先她一步起身,面色怒气冲冲,边走着边撸着衣袖,“何谓搬空?他大理寺果然好大的口气!”
林沅溶淡淡地点了点头,她昨晚可没有听见祁紫菀是如此说的,讲的是要将民安府的案宗搬至大理寺。
她快步跟上已经走远,怒气冲冲的祁紫菀,轻轻地扯了扯祁紫菀的衣袖,祁紫菀不解地看着她,她面色沉静道:“紫菀姐,你可否将皇上的诏令拿给我瞧瞧?”
既然是皇上下令,即便是口诏,后头也会有成文的诏书。在任何的封建时代,只要有关皇室家族的任何事务,即便是穿戴什么,著作几本也是极为正常的。
祁紫菀面露难色,歪着头想了许久,朝她摇了摇头,道:“当时是大理寺的侍卫朝我们传话的,皇帝的诏令后头也不曾补给我们民安府。”
林沅溶面上染了些许喜色,穆朝律法她虽不太熟悉,但还是翻阅过些许。
为了确定自己心头的想法,她又询问道:“紫菀姐,顶阁的《大穆律法》放在何处?”
《大穆律法》算得上是穆朝最为齐全的律书,当穿来她闲来无事,正书杂书都看不少,其中也在这本书里头翻阅过关于皇帝传令的规定。
祁紫菀虽是一脸不解,但是在她如此询问一下,心头也是想到了与她相似的想法,便极快地折过身躯,熟练地跑到其中的一个书架子上,踮着脚尖拿出了一本覆满了灰尘的籍册,应当是许久都未曾用过。
林沅溶见着,连忙往那祁紫菀那边跑了过去,祁紫菀就着衣袖拂去了册封的灰尘,便将这本沉重的《大穆律法》递给了她。
她极快地翻到目录的位置,用手指着那墨迹斑斑的字迹,心也逐渐随着她往下指动的速度加快起来,就在她第二次翻动页面后,她静静锁定了眼前的数字。
翻到了指定页目后,那密密麻麻的墨迹看得她脑袋一阵昏,她精确地锁定到了自己需要看的地方,本是慌乱的心一下便沉淀下来了——
“传皇令者,仅为圣上贴身太监。”
那不就是说明,能传皇令的人,只有皇帝贴身太监福如海吗?
林沅溶看到这行字后,激动地一时间觉着自己手上的《大穆律法》变得一点都不重,她欣喜的表情自然是落在了祁紫菀的眼里。
祁紫菀弯着身子,紧张地看着她,“小溶,民安府可不会被搬空?我记着只能搬卷宗来着。”
林沅溶遭祁紫菀的这番询问给逗笑了,她笑着摇摇头,“卷宗也不会被搬的,紫菀姐。”
她的话刚落下,便听了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