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悬方前对她说的话,就十分值得她深思。

绪逸同最先的两位男子是一道的,既然是同一个阵营,那便不存在利益相争的情况。

如此,绪逸还心狠手辣地决定杀掉那两位男子,只能说明绪逸在最开始,就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明白游戏规则时,他便受到了其他人的指示。

那个人有可能是弛牟,也有可能是巫女棂。

若是巫女棂的话,那便是利用了她不曾知道的特殊道具,将这种讯息传达给了绪逸。

现下的情况,也十分明显。

林沅溶看着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堆血肉的陆琤安,陆琤安的死状依然刻在她的脑海里,陆琤安明显是中毒而死,与之相关的便是那位瘦弱男子,就在不久前,那位瘦弱男子承认了自己毒人身份。

除此之外,那毒人先前的表现也格外的可疑,她只是朝他看了过去,摆在手上的手便下意识地拿到了桌下,好像是在刻意地去掩盖什么。

这一切好像格外的简单,格外的让人觉得——

有些过于巧合了。

为何会如此巧合?

其实有一点林沅溶并没有想的太清楚,若是瘦弱男子真的是下毒之人,那么他为何会在此前解释自己是毒人的身份呢?

这莫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了。

杀人的凶手,怎会主动透露引起人们注意的关键信息?

林沅溶思考之际,显然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待她缓过神时,又是女子们齐齐的大笑声。

她不解地看着众人,却发现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她的旁边。

林远溶明锐地感受到了空气之中所弥漫的血腥味,她略带迟疑地转过了身子,往身侧看去,还没有定睛看清楚,便看见了绪逸正在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沾了血的刀刃。

绪逸的右手紧紧裹着一层绸布,她专注地垂着眼睛,透着绸帕去擦拭刀刃,刀刃上的血海在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看到这样的场景,林沅溶心头早已惊讶不已,与她没有想到绪逸如此的心狠手辣,若是依照巫女棂的话来看,死了一个人,便会开启下一个游戏环节。

那绪逸如此快将那瘦弱男子杀死的目的,也显而易见了。

她转过眼睛,看着正面着地的那具身体,她的眼睛略过了那具身体半张开的手,那手心明显有一条口子。

那口子一看,便是人为割出来的。

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林沅溶心头还是忍不住地一惊,那瘦弱男子瞧起来,并不像如此嗜血的人,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绪逸如此想要早点进入下一个,那瘦弱男人竟做出主动杀死陆琤安的行为,到底是有什么是她不曾知道的。

巫女棂瞧见了绪逸的行为后,显得更为激动了,她目光闪闪地看着众人,眼睛里是弄弄的玩味,“哟,你这女家子,可丝毫不逊色呢。”

绪逸擦手的动作停滞,抬手死死地看着巫女棂,目光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已经有人死了,您还是别磨蹭。”

言语之中,甚至带着浓浓的怒气。

林沅溶目光稍顿,迟疑地偏头看向绪逸,绪逸的手不停地磨蹭着她的裤边,双腿甚至有点想要往前跑的倾向,脑袋也微微晃晃的,这实在有些奇怪。

巫女棂轻盈地往上面一跳,站立于一只雄鹰的背上,双手交叠着,自高而下地看着他们,“既然如此,那便跟我来吧。”

此话一出,绪逸便头都不回地,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巫女棂的身影,手脚甚至有些仓促了。

她与宋悬并没有立即跟上。她略带不解地看向了宋悬,宋悬的嘴角噙着笑意,神情倒是越来越轻松了,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林沅溶迟疑地开口,“宋悬,我们跟上去?”

他们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可是宋悬宛若看戏的姿态,让她有些不确切了,宋悬的心头定是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宋悬朝前点了点头,“自当要的。”

说完,二人便齐步走了上去。

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便能看到一个两三米长的石桌,巫女棂半躺在上面,眼睛睥着她与宋悬,神情懒洋洋的,仿若是已经等待他们许久的模样。

林沅溶往里面走了几步后,便能瞧见绪逸,绪逸的神情没有先前那么愤怒难耐了,倒是有些平静与严肃,与最开始进入山洞的神色无二。

绪逸的情绪怎会转换的如此快?

她现在的神情,分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巫女棂空灵的声音唤了她一句,“诶!你在乱看什么呢?”

林沅溶目光一顿,转而视线落在了巫女棂的身上,巫女棂俏皮地朝她笑了笑,“你还真是幸运呀......”这半句话说完,便幽幽地瞥向了宋悬,“还能活到现在呢。”

说完这句话,巫女棂便笑嘻嘻地坐直身子,旋转着手中的玉笛,“既然到了现在,我便说说最后的规则。”

巫女棂拍了拍手,紧接着一位穿着黑衣的女子便缓缓而来,黑衣脑瓜子全程低着脸,林沅溶压根看不清楚黑衣女子是什么样子。

奇怪的还有,这位女子的身体格外的僵硬,走的每一步仿若都经过了专门的测量,几乎每一个步子的大小都是一样的。

黑衣女子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是三个银杯子,银杯子的正中央镶了一颗红宝石,此刻的光是由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幽蓝的光,映在红宝石上,十分好看。

黑衣女子的身子在靠近石桌时,顿了好几秒,而后便机械地弯下了身子,将手中的托盘往石桌上一摆,再迟钝地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块黑布,铺在了案盘上面。

那三个银杯子,也彻底看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后,那黑衣女子便如同之前一样,迟疑地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站着。

巫女棂指着那被黑布遮挡的案盘,笑着对他们道:“这里有三杯酒,有两杯是毒酒,有一杯是清酒。

你们三人自己决定喝的顺序,三杯只要喝完,你们自然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物件。”

巫女棂的眼睛依次瞟过他们所有人,“听明白了?”

林沅溶面色彻底凝结,若是根据巫女棂的规则来看,那他们只有三分之一的存活率,且不谈巫女棂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若只剩下一个人,那这个人绝对是走不出这个山洞的。

这样的规则,根本就算不上是规则,这就是给他们互相残杀的机会。

这三杯毒酒,一杯都不能喝。

林沅溶直接看向了在最里头的绪逸,绪逸的眼神也是直直地看着她与宋悬的方向,甚至面容还透着狠劲,她心下一惊,绪逸莫非是相信了巫女棂的话?

绪逸的眼神愈发凶狠,甚至执起了那把还残留着血迹的刀刃,缓缓地向她走来,巫女棂瞧见了此幕,兴奋地直拍手。

林沅溶控制着心头的不平静,绪逸现在的状态绝对是出了问题,她焦急地看着宋悬。

宋悬静静地看着逐渐靠近的绪逸,就在绪逸的刀子就要挥来的那片刻,宋悬将她推到一边反手将绪逸的刀子踢开,绪逸的面容似乎闪过一丝错愕,又从袖口之中掏出了白色粉末。

林沅溶瞧得清清楚楚,努力控制着自己要保持平静,她深呼吸着气,默不作声地往那边挪着步子,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腰间。

就在她已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刃□□时,绪逸却突地倒地,她愣了愣,动作也也停滞了,看着已经躺地的绪逸,她谨慎地靠近了绪逸,瞧见了绪逸的七窍流血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沅溶急急看向宋悬,宋悬的手正不慌不忙地在石桌上敲着,“这一切,自然是要归功于巫女了。”

宋悬侧身,目光淡淡地看向了正翘着二郎腿的巫女棂,巫女棂笑意不减,“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处遍布瘴气,即便在山洞外三米也存在。这种瘴气,会让人变得嗜血,神志错乱,甚至是意识也跟着你的想法。我说对了么?”宋悬朝她走来,转着她的身子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没瞧见血迹,才淡淡道:“林沅溶,你只需护自己。”

林沅溶一听,心头有的便是不满,这不满被她转成了略淡的语气,“你继续说。”

宋悬果真是知道些她不曾知道的,她往四处看了看,这些地方遍布瘴气,为何她没有受到影响?莫非是由于她的体质缘由?

不,不对,她抬眼看了一眼宋悬,宋悬的神志分明也是清晰的。

沉下了心,她又抬头看向了宋悬,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朵里头竟什么都没有,她记得她没有将塞进去的物件拿出来,怎会如此奇怪的消失?

她摸了摸耳道,黏糊糊的感觉传来,些许粘在了手尖上,她定睛看了看,是透明的液体,这到底是什么?

但到这里,林沅溶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宋悬之前的所作所为,才是个幌子。

或许,巫女棂的笛声根本就没有能够乱人心智的作用,乱人心智的是宋悬口中的瘴气,但宋悬却在笛声传来的那刻,弯腰主动给她塞上了这样的圆形药丸。

只能说明,宋悬是故意给其他人看见的。

这样的瘴气,只有宋悬与她没有被影响,就是因为这塞进了耳朵里的物件。

林沅溶抬头,宋悬果真不是她能比的。

宋悬观察着林沅溶脸上的微表情,见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态,轻轻地放下了悬着的心,他转眸看向巫女,“几十年来,你便依着这样的瘴气让北虎符为你所用,对么?”

这句话一出,巫女棂的神色算是彻底变了,“你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宋悬低沉地笑了一两声,“巫女,你没有发现不对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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