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侍卫领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宦官从宫内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几个随行的小太监。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了萧问渠二人,便抬手甩了一下浮尘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柔声问到:“可是您二位揭的皇榜?”

越川芎替萧问渠点了点头:“正是我二人。”

“那便请二位贵人随洒家来。”

“好。”越川芎应了一声,而后看向萧问渠:“师尊请。”

萧问渠闻言微微颔首,与越川芎一起跟在宦官身后。那宦官回头看了萧问渠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到:“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越川芎率先回答道:“师尊姓萧,大人叫师尊萧道长即可。我姓越,是师尊的徒弟,大人可随意称呼。”

“萧道长……”宦官沉吟一瞬:“洒家姓戚,二位道长叫洒家戚公公即可。”

萧问渠应了一声。

宦官又问到:“萧道长来自何方?”

“……”萧问渠沉默了一会儿,半响之后轻轻摇头,嘴角轻勾如沐春风:“山野之人,何究来处?”

宦官闻言一愣,心中有些明悟。越川芎见此走上前好奇的转移话题:“戚公公可知道这皇榜在宫门外张贴有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吧。”宦官略略思索着移开视线:“几个月前还有江湖术士前来揭榜,个个都将自己说的神通广大。但一旦让他们做法,便立马原形毕露。不但皇宫之中的情况未曾改善半点,还将整座宫殿搞的乌烟瘴气的。次数多了陛下也发怒了,如今这张皇榜便在宫外成了摆设,无人敢揭了。”

“原来如此。”越川芎心中了然,而后又问到:“那戚公公现在怎的又将我和师父请了进来?”

宦官听闻这话叹了一口气:“皇宫之中阴郁重重,陛下的身体状况也每日愈下,我们看着也心焦。如今只要有人来便有一丝希望,哪里有空去想其他。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罢。”

不过……

宦官的话锋一转:“不过洒家看道长二人并不像那江湖术士,许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从小生活在宫中,什么人没见过?面前这两人,尤其是那位萧道长,清灵的仿佛泉水一般一眼就能看透。但仔细一瞧却又觉得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迷雾,隐隐绰绰,看得见却摸不着。这样的气质他只在一幅画上看到过,那幅画画的是他们这个王朝这么多年来的唯一的一位国师,德高望重且劳苦功高,已一己之力庇佑整个王朝百年内不受外族侵扰,还年年祈福让国土不再受天灾人祸。

只是让人唏嘘的是,就算是这样一位挑不出错处的国师下场却依旧不怎么好。听说是因为功高盖主被先帝赢昭帝给秘密斩杀了。然而此乃秘闻,不可多说。

宦官念及此敛下心神,又看了萧问渠一眼。画中的那位国师的气度已然是惊为天人,如今的这位萧道长比之那位却是更加的飘渺如仙。就算是因着这一层莫名的亲切感,宦官也愿意暂且信任萧问渠一二。

越川芎听着这宦官的话,觉得他非常的有眼光。

“戚公公放心,此行既然我师父已经来了,便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宦官闻言便笑:“那就好。”

萧问渠也难得的附和着微微颔首:“公公且放心。”

皇宫中的摆设富丽堂皇,威严且庄重,虽不如朝灵境的景致那般玄妙,但也算是别具匠心。戚公公带着他们二人拐过了两条大道,曲折蜿蜒了一会儿后便入了后宫。萧问渠看到面前的宫殿门口雕刻着两条双目如炬的金龙,便猜出这是皇帝的寝宫。

戚公公回身对着萧问渠俯身鞠躬:“还请萧道长在此稍等,洒家先进去通报一声。”

萧问渠闻言颔首:“有劳。”

越川芎以前是住在市井里的,从未见过皇宫官邸,如今看见了,倒是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现下见宦官进去了,他便忍不住对琼华仙尊说到:“徒儿以后定要自己建造一座宫殿,只住徒儿和师尊两个人。”

萧问渠听闻这话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偌大一座宫殿只住两个人岂不是太过冷清?”

越川芎抿着嘴角眉眼间含着一抹邪妄之气,低声道:“师尊不知道,若是人多了才不方便呢。”

“?”萧问渠不太明白,沉吟一瞬便也没有多问。

宦官进了宫殿对着床榻上的帝王毕恭毕敬的交代了前因后果。便等着陛下指示。片刻后得了命令便躬身退下。

“两位道长,陛下请你们进去。”

“好,多谢公公。”越川芎应了一声。

萧问渠一踏入这宫殿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安神香味。有些闷,若是不习惯的人怕是会喘不上气。

随侍在君王两侧的宫婢早已习惯了眼观鼻鼻观心,只需陛下将手轻轻一扬,她们便心领神会的走上前拉开幕帘。不经意间眼眸一抬,便看到了殿中那个身着白衣的出尘之人。刹那间,便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别说宫婢了,就连皇帝的心中也难免震动。

他抬手掩盖在唇边不住的咳嗽,看样子有些虚弱。沉默半响之后视线幽幽的锁定萧问渠,斟酌着率先问到:“你就是此次揭榜前来的道长?”

萧问渠闻言上前一步微微颔首,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回陛下的话,正是贫道。”

越川芎见此虽然心中不虞,但也不好说什么。在戚公公面前他可以代师尊话说,但在皇帝面前此举显然是逾越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擅自落了师尊的面子,于是便低着头忍了下来。不过他的存在感却是委实不低,浑身的冷气都快溢出宫殿了。

“这位是?”皇帝看了越川芎一眼,忍不住问到。

萧问渠从容回答:“这是贫道的徒弟,与贫道一同前来的。”

皇帝听闻这话心中了然,抬手示意身旁的宫婢:“赐座。”

“多谢陛下。”萧问渠微微俯身。

皇帝则观察着他的动作仪态,觉得这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一举一动都行云流水,诗意盎然。如人精似的人间帝王便立马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初步的计较,此人的来历怕是不一般。

“道长能揭下这皇榜,想必对朕这宫内的情况也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自然。”萧问渠眼眸半垂:“我们师徒二人是追随着一股怨气跑到这里来的。能揭下陛下的皇榜实属巧合。”

“怨气?”皇帝又咳嗽了一声,半响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到:“不瞒道长所说,朕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奈何半年前朕突然病倒且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请了数百位名医前来医治依旧不见丝毫起色。若光是如此也就罢了,但如今近几个月宫中又怪事连连,于是朕便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这玄妙之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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