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一楼大堂,此刻灯火通明,大堂中央的圆柱台上,几个蒙着面纱身姿窈窕的姑娘翩翩起舞,红衣飞扬,姿态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扣人心弦,直教台下观客移不开眼。
彼时,坐在靠前的一个浑身金灿灿大腹便便的,脸上十分圆润,下巴这还有颗痣,痣上长了一撮毛,看上去喜感极了。中年男人旁边坐着一位看上去有些阴柔青年,那青年明明生的阳刚健硕,却似乎柔弱无骨般半个身子靠在椅子上,偶尔伸出手翘起兰花指,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你瞧那领舞的,对!就是那个眉间带红痣的,那可是青酥阁的头牌花间舞,卖艺不卖身呐!江遇搞那么大排场,请那么贵的姑娘来跳舞,他要搞什么名堂!老刘我可不信!”
大腹便便的圆脸男人正是邺城最大的米铺老板,刘嵩。
他身边的是开着胭脂水粉铺子的余杭余老板,传闻余老板最是喜爱红装,多次有人见他女装上街,可无人敢嗤笑,都是因为家中妻女是胭脂铺子的常客,连带着老板也是维护了起来。
此时余老板,十分满意的瞧着自己手指甲上鲜红蔻丹,俊美一挑,嘴角露出几分讥笑。
“江遇不是傻子,我们也不是,你且瞧着吧,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青年的眼里只有自己那微微抬起的纤纤玉手,突然,青年诶呀一声。
惹得刘嵩看着美女的视线投向他,刘嵩疑问道“咋啦!你猜到遇要干啥了?”
青年皱着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在哪刮花了,你看这一角,那儿!有条划痕!”
老刘笨拙的身体凑过去一看,诶呦,还真有,安慰道“没事没事,等下回去涂上就是了!”
余老板顿时心情郁闷,看着台上跳舞的姑娘,脸上尽是嫌弃。
“真是扫兴!”
这话是对着台上的跳舞的姑娘听的还是心疼自己刚做的蔻丹,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隔壁桌上的一个却一身正气,端的一股子读书人的傲气的黑衣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正襟危坐着。
男人有些急不可耐的对着身边的家仆说道,“找到大少爷了吗?”
家仆看了一圈,摇了摇头,“没闻着味,估计进雅间了!”
“继续找!”
男人有些生气,握着椅子拐杖的手上青筋暴起。
“楚瘸子的儿子又丢了!”
“可不是,守着家里万贯家财又不能随意挥霍,是我呀!我也离家出走!”
“楚家那位大姑娘可不就!”
“小声点!你的腿也想被打断嘛!”
“看!苏家那个残废也来了!”
“今晚可有热闹看了!”
“少爷,你本来不用来的,何必受这些苦!”一个穿着灰衣家仆的少年推着轮椅走了进来,“无碍!总是待着家里也是无趣,家里的事,总是要有人接手的,出来转转,许是好事也说不定呢!”
男子生的俊美,穿着一袭深蓝锦袍子,身上披着月白色的大麾,举止优雅,身上有着书香世家才有的清贵气质。
“苏公子!别来无恙!”
楚老爷一眼就看到了坐着轮椅的清风朗月的苏逸,大抵是惺惺相惜,邺城两个最出名的瘸子竟被安排坐在了一起,也不知这玉堂春是有意还是无意。
“楚伯父,许久不见,您身子还是这么康健硬朗。”
楚老爷摆摆手,感叹道,“老了老了,我倒是羡慕苏岳麓生了你这么个聪明乖巧的儿子,不像我我家那个臭小子,天天鸡飞狗跳的,瞎跑!也不知道给我省点心!”
苏逸笑了笑,“楚恒性子单纯,聪明绝顶,在学堂时便能同夫子举一反三,相信假以时日,定能秉承衣钵,光耀门楣!”
苏逸话说的好听,楚老爷瞬间骄傲的胡子翘了起来,“那是,我儿子!随我!”
这时琴声散去,台上跳舞的姑娘们也下了场,玉堂春的伙计搬了张长桌放在台上,盖上一层红布,放了一鼎铜锣。
“让诸位久等了!”
但闻其声,未见其人,只见一白衣男子,踏风而至,从天而降,缓缓的落在一楼大堂。
男子一袭白衣,衣袂飞扬,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其实早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了。
男子向着台下众人抱拳,歉疚的对着众人说道,“抱歉,在下有事耽搁了,让诸位久等,为表歉意,特送上薄礼一份,还望诸位笑纳。”
只见玉堂春回廊上出现十几个灰衣小厮,手上端着两个个精致的礼盒,走向台下每一桌。
刘嵩打开其中一个礼盒,里面放着一把镶着珍珠的檀木扇,刘嵩拿起一看,觉得有些眼熟,那镂空檀木山不正是他那日上街瞧着好看买来送给他夫人的那把嘛!不由的心中一寒,这该死的江遇可是掳了他妻子?
余老板见想来喜形于色的刘嵩脸色一变,顿时觉得这盒子里放着的东西不同寻常!
他起身,打开小厮捧着的另外一和盒子,入眼的是一根看似朴素的白玉簪子,一刹那,只觉天地变化,五雷轰顶,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把盒子盖上锁好,捧在怀里,生怕别人抢去。
这东西,这东西他分明藏的很好,怎么会被人偷了出来。
他凶狠得盯着台上那个一直笑着的男人,阴柔的脸上尽是杀意。
“江遇!好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