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君赫有意瞒着爷爷,但桑落醒来的事还是被老爷子知道了。
不仅如此,老爷子还知道君赫自作主张,中断了治疗,眼看君赫越走越偏,老爷子坐不住了。
刚好过两天就是自个的七十大寿,老爷子当即命人通知君赫到时候把人带到老宅。
君赫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告诉桑落,谁知道老爷子竟然瞒着自己,私底下派人跟桑落通了气。
“怎么?大的小的一起唱双簧?”桑落站在走廊上,双手闲散地交叠置于胸前,眼尾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似乎早就看穿了君赫虚伪的面具。
君赫被桑落不加掩饰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堪,嘴唇颤抖着,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实上,他确实伤害了桑落,尽管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事情是因他而起的,他有逃不了的责任。
沉默了一会,君赫滚了滚喉结,声音有些喑哑,“你不愿意去我不会勉强,爷爷那里我会解决的。”
桑落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君赫,仿佛像是透过君赫在看某人,眼睛没几下就氤氲出了水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桑落连忙收回视线,冷着脸离开了,临走前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我会去的。”
听到桑落的话,君赫先是一震,而后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良久,君赫抬手按在了心口上,一时间,阴暗、嫉妒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里,压得他几乎窒息。
桑落刚才是在透过他看谁?沈千煜、景汐、云辞、还是夜子衡?
不管哪一个都足以令他嫉妒得发狂。
治疗期间,他并非没有意识,相反他的意识反而较之前更为灵敏,他知道桑落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他也清楚桑落跟他的四个人格之间发生了什么。
虽然本质上,四个人格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君赫还是忍不住嫉妒。
从桑落与他建立神经联系的那一刻起,君赫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种情愫来的莫名但似乎又合乎情理。
一定程度上,君赫是能感知到四个人格对桑落的感情的,这份情感有时候甚至能影响到他。
但是君赫心里明白,即便他的四个人格没有与桑落纠缠,他也会喜欢上桑落。
这种认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就是觉得自己与桑落本该是一对。
君赫不排斥四个人格对桑落的感情,因为那也间接算是他对桑落的感情,但心里想的跟实际行动的总归是两码事,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情绪。
两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繁复、奢华的灯饰高高悬起,投下一片又一片迷幻的光影,开阔、敞亮的大厅上人潮来往,个个衣着华丽,气质绝佳。
温文尔雅者有之,矜贵疏离者有之,幽默风趣者有之……伴随着现场轻柔、舒缓的钢琴声,众人在一旁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倒是难得和谐。
然而在这样一片欢声笑语中,总有那么几个嘈杂的声音坏了这份优雅。
吕柠就是其中一个。
吕柠,首都世家吕家的千金,自小家境优渥,出身高贵,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不仅如此,吕柠本人长的也不差,颜值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能排得上号,况且吕柠还是一名名校在读的学霸。
因为君家跟吕家是世交的关系,吕柠对君赫并不陌生。
作为君家未来的继承人,君赫不仅人长得芝林玉树,能力还出类拔萃,在一众高干子弟,世家名流之间仍然如同鹤立鸡群。
强劲的背景、出众的才干、优越的外型,如此集三者于一身的君赫很难不让人心动。首都对其有心思的女子不在少数,吕柠便是其中之一。
吕家也有意与君家联姻,自然对此乐见其成,还有意无意地为两人创造机会,只是君赫向来不喜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所以对吕柠并没有什么好感。
可惜的是,吕柠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就算意识到什么,她也只会觉得君赫本人似乎就该是这样的。
再加上君赫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异性,吕柠也就不那么担心君赫会跑掉。
在吕柠看来,没有谁比她更适合站在君赫身边了。
然而,猛然看见君赫身旁那名陌生的女子时,吕柠的心忽然下意识揪了起来。
彼时,桑落姿态慵懒地坐在了大厅的一处宽大的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自然到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仿佛女子本就是这样。
桑落的右腿微微搭在左腿的膝盖上,水蓝色蚕丝纱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长到脚踝的纱裙微微露出少女皓白的脚踝,骨肉匀称,线条分明。
桑落一手举着红酒杯,一手随意地搭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原本披散着的长发此刻被全然盘起,露出了少女修长、漂亮的脖颈。
一双桃花眼仿佛氤氲着一摊潭水,冰冷又刺骨,樱花粉的唇瓣因为红酒的渲染,带上了一抹玫瑰般的瑰丽,高贵冷艳,摄人魂魄,众人这般想道。
然而对于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桑落全然无视,脑子里回想着刚才跟君赫爷爷的见面。
半个小时前,老宅书房。
“君老爷子是想劝我乖乖认命?”桑落站在君凛面前,脊背笔直,眼神毫无惧意。
君凛抬眸看着眼前不过十九岁的少女,深邃威仪的眼神平静如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啊……以君家的势力,拿捏我一个弱女子确实堪比捏死一只蚂蚁。”桑落假意害怕了下。
听到少女明显带着嘲意的语气,君凛面色不变,继续开口,“你能有这样的反应我并不意外,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半途而废是一回事。”
顿了几秒,君凛缓缓开口,“你是名优秀的军人。”
桑落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君凛也不在意桑落的反应如何,“这件事换到任何人身上,谁都不会接受,你心里不满也是正常的。”
“作为君赫的爷爷,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孙子受到折磨,所以我瞒着君赫出手了。”
“君赫不知道?”桑落问。
“当时君赫正在昏迷中,根本没机会见到你,而你当时深受重伤,也处于昏迷中,事情过于紧急,我便自作主张强行启动了治疗计划。”
桑落眼尾的嘲讽不变,语气还是那般没心没肺,“你说这有什么用?总归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等君凛继续说话,桑落又道,“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桑落今天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我不是什么圣人,没有那份仁义心,君老爷子要是想强人所难,我也不会任由你们宰割。我虽动不了君家,但也不介意拉着君赫一起死。”
君凛闻言,周身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你在威胁我?”
桑落扯了扯嘴角,故作诧异,“啊?您怎么会这么想?我也只不过想劝您忍耐一下,兴许过不了多久我就答应了呢。”
治疗君赫的这项技术目前刚刚进入临床,君赫又与她建立了神经联系,此刻除了她再没有谁能配合君赫的治疗了。
所以桑落才敢如此挑衅,不过还有一点就是,桑落确实没想过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