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我回来了~”还未踏进桑桀的院子，桑落就开始大声呼喊。

“老头，我回来了~”

“行了，行了，别叫了，女孩子家家的，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屋内，桑桀骂骂咧咧地小跑了出来，嘴上说着责骂的话，语气却难掩激动和高兴。

等见到桑落时，眼眶当场就红了。

见桑桀红了眼，桑落的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到桑桀头上的那几缕白发时，心情更是难过，哑着嗓子问，“不孝女让爹爹担心了。”

桑落一说话，桑桀就忍不住了，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爹爹～”

桑桀上前，拍了拍桑落的胳膊，“只要人没事就好，爹爹这不算什么。”

“爹爹对不起，女生让你担心了。”近距离看着桑桀头上的白发以及他略带佝偻的脊背，桑落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

桑桀见状，笑骂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也不害臊。”

桑落嘴巴一瘪，有些赌气，“谁爱笑谁笑。”

“呵，你这死孩子。”

“景汐呢？景汐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桑桀探头朝桑落的身后看了看，“云辞之前在信中不是说景汐也没事吗？怎么他没跟你一块回来？”

桑落胡乱抹了把眼泪，随口道，“景汐临时有事，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景汐没受什么重伤吧？”桑桀有些担心。

桑落一听，故作吃味道，“景汐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吗？怎么我一回来，爹爹就问景汐。”

桑桀一听这话，差点气笑了，“你这一走都快三年了，三年怕是把你爹我都忘了”

虽然知道桑桀说的是气话，但桑落的心情还是忍不住难过了起来，自己和景汐离开的这三年，爹爹一个人生活，每日还要为他们担心，其中辛酸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眨了眨眼睛，桑落抬手抱住了桑桀，“老头对不起。”

“行了行了，都过去，只要你跟景汐好好的，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抱了好一会，桑桀突然拍了拍桑落的后背，“好了，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女孩子家的别整天邋里邋遢的。”

“老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桑落吐槽道。

桑桀闻言，当场在桑落的额头上敲了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老夫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先嫌弃老夫来了？快去洗漱、换衣服。”

桑落嘴巴一瞥，不情不愿地走了，走时还不忘碎碎念，“在军营混了两年，您还指望我成为大家闺秀呢……”

“桑落你说什么？”身后，桑桀怒吼的声音吓得桑落浑身一激灵，立马脚上生风，一溜烟跑了。

留下桑桀在原地头痛不止。

……

烛光摇曳，夜色如斯。

御书房内，沈予昂正在案桌上批阅奏折，内务总管何顺宏何公公在一旁伺候。

“桑丞相的千金是不是回来了？”

何公公站得笔直，尽管表情略显疲惫，但耳朵却时刻警醒着，听见沈予昂的声音，立马绷紧了心弦，恭敬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

然后，何公公看见陛下的手忽然顿了一下，随后就见奏折上留下了一个黑点，看上去异常突兀。

沉默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沈予昂又道，“桑丞相的千金护国有功，又为凤离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旧伤痊愈归来，朕贵为天子，理应嘉奖功臣，给予封赏。”

“陛下的意思是？”何公公稍稍试探了句。

“两日后在宫中设宴，朕要亲自嘉奖桑丞相的千金。”沈予昂提起手中的毛笔，淡淡吩咐。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准备。”福身过后，何公公离开，准备叫个人来伺候，以便他去安排宴会之事。

谁知，沈予昂拦下了他，“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何公公先是一愣，而后躬身道，“是，陛下。”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沈予昂心思未动，眼睛甚至都没从奏折上移开过。

何公公了然，轻手轻脚地移到门口，打开大门后，缓缓走了出去。

何公公一只脚刚踏出去，就见来人凑上前来，“公公，皇后娘娘求见。”

何公公这才注意到旁边一直未曾出声的皇后娘娘，脸色变了变，最后躬身行礼，“皇后娘娘这是来看陛下吗？”

“是的，麻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沈思怡问。

“娘娘请稍等，老奴这就去。”

没一会儿，何公公就走了出来，对沈思怡做了个请的姿势，“皇后娘娘。”

沈思怡微微颔首，随后小心提起宫装走了进去。

见到正在忙碌的沈予昂，沈思怡脸色变了变，而后又想到什么，试探地问了句，“听说桑落回来了？”

“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沈予昂把头从奏折上抬起来，眼神淡淡地看着沈思怡。

即便习惯了沈予昂的冷淡，可再次触及他淡漠、冰冷至极的眼神时，沈思怡的心还是很难过，声音有些颤抖，“那……陛下打算做什么？”

“皇后越界了。”

沈思怡苦笑一声，随后声音有些愠怒和质问，“越界了？我们不是夫妻吗？臣妾随便问问都不可以吗？”

沈予昂闻言，斜眼看了她一眼，启唇淡漠道，“皇后莫不是忘了这门婚事怎么来的了。”

此话一出，沈予昂便见沈思怡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然而他只是扫过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沈思怡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子仿佛弱柳一般，柔弱无力，惨白的唇瓣轻咬，带着几分倔强和自嘲，

“陛下不说，臣妾都忘了……当初臣妾为了延续沈府的荣耀，答应与陛下协议成亲，从次相敬如宾，各不打扰……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沈思怡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实在过于苦涩。

“陛下还没回答臣妾的话。”沈思怡突然收起脸上的失态，重新看向沈予昂。

“这不关你的事。”沈予昂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结，也不想破坏两人的协议。

“桑落知道陛下的心意嘛？”沈思怡换了个问题。

沈予昂的眉眼之间已经隐隐有些不耐，若不是现在还需要沈国公的势力，他是万万不会答应与沈思怡合作的。

“她不需要知道。”说完，沈予昂又担心沈思怡会做出什么蠢事去打扰桑落，警告道，“想要沈家荣耀，就别做蠢事。”

沈思怡闻言，冷笑道，“陛下有心吗？”

沈予昂看向她。

“臣妾喜欢陛下喜欢了七年，难道陛下一点都觉察不到吗？”沈思怡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朕给不了你什么。”

“因为桑落？”

“就算不是她，我们之间也不可能。”

沈思怡不信，反问道，“为什么？我沈思怡哪点比不上她桑落？桑落是名门千金，可我沈思怡也是高门闺秀啊！”

“更何况桑落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而我沈思怡喜欢了你七年。”沈思怡表情愤然，泪如雨下。

“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多了就没有了。”面对沈思怡的歇斯底里，沈予昂始终保持淡然和理智，“况且你说你喜欢朕？难道中间没有掺杂一些其他的因素吗？”

沈思怡的脸色一僵，表情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

沈予昂垂眸，嗓音微凉，“你若真喜欢朕，当初就不会答应朕，你明知道一旦答应了，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

在沈思怡逐渐黯然的反应下，沈予昂最后补了一句，“你终究还是更爱你沈家的荣誉，甚至为了家族的荣誉、皇后的地位不惜牺牲一切。”

“哈……哈哈哈哈……”沈思怡最终还是没撑住，扑通跌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脸色苍白，低喃道，“是我错了……”

沈予昂不欲再与她纠缠，留下一句，“皇后好自为之。”随后便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