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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别漏掉上一章)
高中的考场安排多是按照上次排名,是以这次考试年级第二的白浔毫无悬念地坐在年纪第一的蓝劭背后。
监考老师还没来,第一考场的气氛出人意料的热闹,学霸们三三两两扎堆凑在一起。
“忳郁邑余佗傺兮,忳抑郁余佗傺兮,忳邑郁……”
蓝劭盯着苦大仇深背《离骚》的韩铭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捣捣白浔:
“我感觉班长在念经。”
白浔从《高中必背文化常识》里抬起头,瞟了念经的那位一眼。
“你当谁的记忆力都跟你一样丧心病狂。”
能流利说中英法三国语言还自学德语的蓝·丧心病狂·劭“哦”了一声,低头看文言文翻译去了。
韩铭继续开书“忳郁邑”,关书“忳抑郁”,痛苦地把头往墙上一撞。
“妈的,怎么舌头就捋不直了。”
坐他前面的任骅听了顺口道:“脑子能顺直不就行了。”
梅向杰就坐在他桌沿上,张嘴不说人话:“你脑沟要是直的那人就不在一中了,应该在博物馆当医学奇迹。”
白浔难得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当时笑的人不止他一个,这种玩笑话男生平常也没少说,但任骅看了过来。
而且眼神很不友善。
立刻有一只胳膊伸到白浔眼前:
“你瞪什么?”
“有病吗你?”
任骅回呛。
蓝劭还要呛回去,被白浔轻飘飘拦下了。
“要考试了,都别闹腾。”
憋了一肚子气的蓝劭只得悻悻转回去:“莫名其妙的。”
任骅最看不惯白浔,差点把书撂了过去理论,恰好这时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
“跟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部放到外面。”
出去后白浔特意把蓝劭拖到后门放书包,离任骅远远的。
“考试心要静,你要是实在烦他,那就接着考第一,或者在学生会的竞选上赢过他。”他拉着蓝劭胳膊叮嘱,“不要因为无关的人影响自己。”
蓝劭微低着头,目光在他开开合合的嘴唇上巡梭一圈,突然玩味地笑起来:
“你还是少讲点话比较好。”
白浔:“?”
“这么能说会道的小嘴,不多亲亲可惜了。”
白浔:“……”
“滚!有多远滚多远!”
自己是有多闲?居然操心一个当过摩托车手的人心理素质不好?
等重新落座,白浔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无法心平气和面对议论文本的时候,往后传答题卡的蓝劭突然回眸一笑。
宽大的纸张下,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指尖。
加油~
蓝劭用口型说。
点完火的罪魁祸首转回去了,坐在白浔身后的二班女生接过答题卡,无意中往上瞟了一眼,当即手一抖,白纸飞流直下!
白浔眼疾手快捞住瀑布一样淌下来的答题卡,这才免了一场手忙脚乱。
该同学极度恍惚——
妈耶?!
刚刚校霸回头的时候是在笑吗?是在笑吧!
还帮她捡了答题卡?!
刚把东西慌里慌张传给后一个人,她就看见第一个座位上,那个叫蓝劭的转学生回过头来,也勾了下唇角。
虽然不是对她笑的。
但是对校霸笑更要命好吗!
女生怀着“妈妈呀我何德何能磕到这么真的cp”的心情写好姓名,暗下决心——
就算是为了近距离磕cp,她也要保住这个位置!
白浔借着试卷发下来和打铃前的一点时间构思作文。他清楚自己的数理天赋在这批学生里不算最顶尖,语文,才是他这个校刊主编和理科生们最能拉开差距的地方。
在培风一中这个语文高分压在128以下、作文48以下的地方,他硬是凭文学素养和应试题感,把这门课的个人平均分保持在了总分135、作文55左右。
这种跨省的高校大联考卷,语文题会难不会偏。是白浔最喜欢的类型,首先从作答时间上就可以拉开差距。
语文考试他每场都会看五次时间——论述文做完一次、实用类和文学类文本做完一次、古诗文一次、语言文字运用到涂完答题卡再一次,最后一次则放在作文写完五百字的时候。
剩下来的时间里,他习惯把整张试卷通览一遍找错别字。
至于不确定选项?他在涂答题卡之前就会完成纠结,之后权当那就是标准答案,多一眼都不会看。
铃响收卷,白浔长长舒出一口气,小幅度地伸了个不易察觉的懒腰。
监考老师刚把卷子收完,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哀嚎——
“我好不容易背下来了‘忳郁邑余佗傺兮’,它居然考‘泣孤舟之嫠妇’!”韩铭的班长形象全无,“尼玛!那个li!我昨晚偏偏就忘了看!”
“嗷——我写的都不是这句!我写成前面那个‘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了!”
“哈哈哈兄弟我敬你是个憨憨!”
“议论文!议论文才是真疯了好吗!”
见怪不怪的监考老师淡定地在一片鬼哭狼嚎中离开了,蓝劭立刻起身出门,把自己和白浔的书包提溜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蓝劭问。
白浔把笔袋塞进包里,拧开水杯喝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答道:“还好。你呢?”
“论述类文本挺难的,不过对我来说还好。小说那里有点耽误了,怕踩不到点就多写了些。”
白浔把书包甩到肩上:“走吧。”
蓝劭跟上来逗他:“不等他们一起?”
“太吵,烦。”
考试费的脑细胞有点多,偏偏一窝蜂涌下楼的学生比白浔死掉的脑细胞还多。
他脸上恹恹的,不耐地蹙着眉,贴着扶手往楼下走。
“你等下,到我后面来。”
蓝劭刚把他拽到身后,楼梯上方就有人发出一声惊叫:
“啊!我的包!别挤啊!”
白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身后撞得往前一扑!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艹!”
校霸直挺挺摔在了蓝劭怀里,鼻子磕到锁骨上,当即疼得眼睛一酸。
白浔一把捂住下半张脸。
“后面的人都别动——!!!”
教学楼中部的楼梯是开放式的,蓝劭这一嗓子吼得太通透,上下两层楼的人硬是给吓得强制暂停了。
“楼下的先走,楼上的等一下!”蓝劭扶着白浔肩膀,索性接着指挥道:“刚刚有人包掉了,在谁边上就捡一下递过去!”
“这儿——”
等那女生接过包,下一层也宽敞了不少,蓝劭一挥手让后面的人接着走,自己则带着白浔绕到墙角。
“怎么样?磕到哪里没有?疼不疼?”他慌里慌张去抓白浔捂着脸的手,没有半点方才镇定自若、极具威慑力的样子。
白浔推开他的手,撒腿就往卫生间跑。冲到水池旁时,指缝间已经一滴一滴渗出了血。
淌点鼻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被蓝劭这么盯着看实在觉得狼狈。白浔清洗血迹的时候始终用手挡着侧脸,蓝劭见了又心疼又想笑。
“好了好了,不丢人。喏,拿纸擦擦。”
直到确认脸上再没有血迹了,白浔才擦净水珠转过身来。
纸巾夹在手指里,一把捏住了他的鼻翼。
“捏着,小心等会接着淌。一个中午都不能揉鼻子啊。”
白浔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鼻子拯救出来,偏开脸,耳尖红了。
“我没事。”
温暖干燥的手捧住他的脸,刘海上还挂着水珠,蓝劭赶在白浔炸毛前凑上去吧唧了一口。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红色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白浔捏着指节挣开来往外走,小声骂他:
“谁要你保护!又不是小姑娘。”
蓝劭笑得眼睛都弯了,懒洋洋跟着他:“好,你是校霸,我跟你混。”
“在学校里你注意点!”
“哦——那我回家再……”
“闭嘴!”
蓝劭:“唔唔唔唔。”
我闭上了。
白浔:“……”
他打定主意不再自找麻烦跟这家伙说话,打完饭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宿舍,一进门就抱起错题本边吃边复习。
“下午考试,你别烦我。”
“唔唔唔唔唔?”
“……”
白浔:“说人话!”
蓝劭终于张开嘴:“那考完了呢?”
“你是三岁小孩吗?学习是为我学的?”白浔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真是这样。”蓝劭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继续忽悠: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对象快乐,我对象……哎哎别打!我对象快乐,没打着!…全家幸福!嗷——扯到背了!”
白浔收回拳头,淡淡一挑眉:“让你欠。”
然而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问:“之前撞你身上的时候后背疼不疼?膝盖呢?”
蓝劭一愣:“……哦,没事,都好差不多了。”
前天寄回来的两大箱衣服到了,蓝劭搬进屋时膝盖磕到了茶几,白浔本来想趁人睡着了悄悄帮忙上点药,结果发现从脚踝到膝盖就没有几块好地方,要么是没消下去的青紫,要么是没掉完的血痂。
难怪那天会在台阶上跪着起不来……
至于膝盖以上……白浔卷了裤腿要接着往上找,被及时醒来的蓝劭一把摁住了。
再不摁住,保不齐会不会起什么反应。
回忆到这里白浔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问他:“考试的时候会有影响吗?”
“我在家洗衣服烧饭都没事,动一下手腕能有什么影响。”蓝劭说,“你快点吃,下午考数学,等会儿要好好休息。”
白浔无声无息瞪了他几秒,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好像……家务活的确是蓝劭做的多一点……
这么想着,他夹着一块牛肉纠结半晌,终于扔进了对面的饭盒里。
那块牛肉砸进来的时候跟扔手|雷没什么区别,蓝劭被惊得往后一缩,抬头才发现白浔脸都快埋到饭里了。
“给我的?”
白浔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翻译:给你的,所以快吃。
蓝劭知道这时候再逗就要挨挠了,于是轻轻笑出了声,夹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明明是很斯文的吃相,喉结滑动的时候却格外性感,一直偷眼瞧他的白浔不禁呆了一下,忍不住捏紧了筷子。
他好像突然理解为什么蓝劭对他好得这么……不屈不挠了。
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啊。
饭菜依旧是食堂的饭菜,谈不上有多美味,却因为两双你来我往的筷子,平添了很多欢喜。
然而安稳午休的两人并不知道,学校贴吧里,某个神奇的帖子,又……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