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们注意一下前面有没有看漏的,已经恢复日更啦)

疼痛和厮打让白浔想起从前没有蓝劭的那些日子,他似乎又变回了一身冰刺不近人情的模样。

在之前和方辽互相挑衅的短短几句话里,白浔异常冷静地分析着利弊取舍,飞速做出了判断。

如果蓝劭返回家中意识到不对,再找到这里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应该够他把这群人收拾一顿再想办法脱身。

“去天台。”他活动了一下肩颈,“敞开了打,有什么账今天在这里一把算完,以后就算两清了。”

方辽靠在墙上笑:“哟,校霸这是要金盆洗手了?”

白浔轻嗤一声:“这名头你们谁爱争谁争去,老子没稀罕过。”

说完,他就像弓弦绷到极致射出的箭一样朝方辽弹射过去,后者慌忙避让,却见白浔同样一个闪身,飞身跃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方辽一声怒骂:“追!”

他们人在四楼,这栋建筑只有八层,却也足够体力一般的人喘上好一会儿。

白浔几乎领先他们一整层楼梯,边跑边留意有没有能利用的趁手工具。

他抓着扶手借力把自己旋上又一个拐弯,突然眼前一亮——

消防栓!

这种东西他如果不用也必然会落到后面那群人手里,白浔争分夺秒把灭火器从里面抱出来,原本领先的优势顷刻间缩短成一臂之遥。

他扭头掂量了一下,就在方辽手要揪住他衣领的瞬间,举起灭火器瓶身当胸一抡!

那一下力度并不大,也特意避开了面门要害,白浔甚至多此一举大声提醒道:

“后面的当心!”

方辽重心不稳向后倒,又压倒了紧跟在他身后的人,好在七个人里落在末尾的几个听到白浔那声提醒有了反应时间,手忙脚乱接住了人。

确认没有大碍后白浔继续向上跑,终于一把推开了天台门。

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一激灵,缠斗中满身汗液都沾上了灰尘和不知道谁的血,细碎伤口和撞击的闷痛这时也迟钝地翻涌上来。

太脏,太狼狈了。

白浔扔下灭火器撑着墙,颤抖地呼出一口灼烫气息,尝到了口腔里丝丝缕缕的锈味。

他闷哼一声,咬牙站直了。

天台四下空阔,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这扇门——

五分钟,只要再拖五分钟。

他就可以回家了。

门内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浔退开两步,就在那扇门刚开了道能容纳一人侧身经过的缝隙时,猛冲上去一记飞踢——

咚!

强行弹回的门震得推门的两手发麻,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却被白浔死死抵住怎么都推不开。

白浔上半身前倾降低重心,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用力,不堪重负的小铁门几乎要被两股力道挤压变形,铁锈也扎进掌心渗出血珠,可白浔浑然不觉,在心里倒数着:

三、二、一。

放!

他敏捷地朝旁一闪,门后毫无预料的人痛呼着跌出来一连串,多米诺骨牌一样扑在地上。

白浔揪起一个往肚子上给了一拳,门内几个幸免的正要冲出来,就给这倒霉的大兄弟又砸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白浔靠着丰富的打架经验、过硬的身体素质,以及说直白点就是不要命的疯劲儿,一个人在七个人中灵活闪躲,偶有被围攻的时候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冲破桎梏。

差不多了。

白浔闪身又躲过一拳,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回到楼道口。几番打斗下来他已经把这几个人能力摸得一清二楚,真正能打的只有方辽和另一个职高的男生,剩下几个要么空有力气经验不足,要么就是整体拉胯,不然他也不可能仅凭一人就周旋到现在。

他再次开始跑动,试图把对方力量分散,好趁其不备突围。

方辽第一个反应过来,伸腿就要绊他,反被白浔在小腿骨上踩了过去。

可这一下还是拖慢了进度,另一个男生即时堵上了缺口,白浔低骂一声,直接用肩头撞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脱困时,后领却被大力一扯,甚至隐约传来线头崩开的声音。

“艹!”白浔火了。

打架就打架,扯衣服干什么!

他反身捉住那人手臂一绞,借势发力往前摔了出去。

躯体落地发出沉重闷响,白浔突然意识到这是预算之外的耽搁。本能指使他向旁闪躲,却被上一个动作的惯性拖慢了身形——

人在危机时的预感出奇的准,可预判和成功规避并不是一回事。

更为清晰的布料撕裂声在身后响起,白浔肩胛骨陡然一凉。

是刀!

寒光闪过的瞬间所有人怔在原地,白浔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背后伤口渗出来,顺着脊骨一点一点往下滑落。

啪嗒,小折刀掉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拿刀的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发抖脸色惨白,正是先前被白浔揍出鼻血的那个八班男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用刀……我我我……”

“姓方的。”白浔闭眼捏了下眉心,“这种人以后别带出来混。”

方辽脸色铁青却没发作,反而给了那人一脚。

“妈逼的,七打一还动刀,打不起就别丢人现眼坏老子名声。”

男生吃痛,一声惨叫闷在喉咙里却不敢发出来,支支吾吾着不停道歉。

“今天就到这儿了。”白浔撑着膝盖站起身,顺手把小折刀攥进手里。“以后不管是一中的、职高的,还是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儿,都不要再来烦我。”

“等等。”方辽变了脸色,“刀留下。”

小刀上面有八班那人的指纹和白浔的血,如果事情闹大,后果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这一点白浔才要把这玩意儿带走,他做了个抛接,冷冷一扯唇角:

“沾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了。”

那男生此刻也反应过来,猛冲上去就要抢,白浔微微一让他便扑了个空。

“方辽,看好你的人。”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身后方辽突然大吼:

“闪开!”

今晚白浔消耗了太多体力,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透支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有先前那样的反应速度了。

不待白浔回头,已经伤了一次的肩胛骨二次受创,被金属重物狠狠砸中。

完全没做任何防御的白浔在摔倒时本能伸手缓冲,这才避免了直接跪地的惨状。

灭火器当啷落地,男生冲上来,从他手里一把抢走了刀。

白浔撑着地勉强直起上半身,左手手肘到掌心无可避免地蹭破了一大片,火烧火燎地疼,右半边肩膀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妈的,胳膊上的伤藏不住。

这是白浔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他才意识到,这还是自己握琴的手……

高楼下闹市喧嚣,天台一片死寂,白浔从未这样强烈地想念过数米之下的那片繁华,和繁华里等他回家的那个人。

抱歉啊蓝劭,只能让你再着急一会儿了。

“让他把东西给我。”白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恐惧。

方辽反手给了缩到他身后的男生一耳光:“还回去!”

“不行啊大哥!”男生快哭出来了,“我还在一中上学还要高考,他要是交给老师我就完了,求求你大哥,我求你了……”

“啪!”又是一耳光,方辽咬牙切齿:“你他妈乱喊什么?老子不认识你这样没种的怂货。还回去!不要让老子说第三遍!”

白浔听得心烦,缓过最剧烈的那几秒疼痛正要起身自己去抢,突然有所感应般猛一抬头——

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门人被一脚踹断了一半铰链。

那身影逆着楼道的灯光,高挑悍利,却看不清神情。

白浔突然眼眶一热,低头缓了半秒,很快又仰着脸对那人笑起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来接我回家吗?”

蓝劭对着这张毫无负担、没心没肺的笑脸默然片刻,抬手敲碎了手里的酒瓶。

——

黎深他们赶到时差点心脏骤停。

局面清晰地划分成六对二,还有一个被蓝劭单脚踩着右边肩膀,碎了底的啤酒瓶被他松松垮垮抓在手里,稍微偏一点就能扎到那人颈动脉里去。

他趴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垂落在地,愣是低着头不敢出半句声,正是把白浔划伤又砸伤的男生。

白浔裹着蓝劭的黑风衣站在一边,打架时弄乱的头发还支棱着,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男朋友,活像监督主人工作的小黑猫。

只不过这个监督标准……可能是不把人弄死。

黎深没敢贸然出声,跑了这么久她声音也喊不大,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一边走上前去。几个男生也跟在旁边随时提防着。

这种一点就炸的场合非常令人窒息,喊蓝劭,这位正在气头上,万一刺激到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疯事来。

可喊白浔……结果还是刺激到蓝劭。

黎小姐木着脸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这时只听吴泽林一惊一乍道:“浔哥你背后有血!”

黎深:“……”

蓝劭闻言果然又加了脚下的力道,顺便揽着白浔的腰把人捞进怀里。

他轻轻托着白浔左手,沉缓的语调强势又温柔:“亲爱的,这里怎么破的?”

白浔:“……”

白浔:“蹭的。”

蓝劭摩挲着伤口边缘:“嗯,那是谁干的?”

吴泽林的注意力依然在后背:“浔哥你背上……次嗷!”

黎深借着咳嗽,若无其事地在他鞋上又拧了两下。

黎深:“智障,闭嘴。”

吴泽林:QAQ

白浔不自在地抓住蓝劭指尖:“我没什么事,回去吧。”

“急什么。”蓝劭低头凑到他耳边,气息哑得人骨头都有了烧灼感:“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长本事了是吧?”

“背着我打架就算了,还把自己伤成这样。白浔,你怎么敢的?”

眼见他神色又暗下去几分,白浔自知理亏:“回家再说。”

“行。”蓝劭大概是被这副难得的乖顺模样气笑了:“回家之后我和你一笔一笔慢慢算。”

天知道刚才他终于看到白浔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自己捧着护着养了几个月的宝贝,平日里对他多好都换不来的笑,反而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时候看到了。

白浔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泛着红的眼眶,笑得他连呼吸都痛。

可那时如果不是这个意料之外的笑让他看恍了神,自己一定会直接冲上去和那些人拼命。

被自家宝贝拿捏得死死的蓝劭想起那个笑,差点就忍不住要对着怀里的人亲下去。

白浔往旁边躲了一下,低声说:“脏。”

蓝劭知道他不喜欢在人前腻歪,可闻言还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鬓角:

“不脏。我的宝贝什么时候都是最干净的。”

对面方辽已经处于一种“眼睛要瞎了”和“白浔给人绑架了”的可怜境地。

他是第一个被蓝劭算账的,也是从挨了第一拳就开始庆幸,还好自己被白浔拦住了没有冲到这人面前去。

妈的,恋爱脑的狗男人都是疯子!

方辽想起之前的一幕,忍不住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八班那人刚把划伤白浔的小刀双手递送出去时,蓝劭接过来,突然指着他胳膊偏头问道:7K妏敩

“是这只吗?”

白浔没说话,却也没否认。

所有人只看到蓝劭一拧一推,就听“咔咔”两声,紧接着那只右手便悄无声息地耷拉了下来。

男生懵了两秒,刚要惨叫出声,一只脚已经重重踩上了剧烈疼痛的关节。

蓝劭面无表情偏着头,碎酒瓶就抵在人脖子上:“嚎什么,脱臼而已。”

那模样方辽格外熟悉,像极了从前的白浔。

此刻他依然没打算罢休,一副不依不饶不要命的架势谁看了都头皮发麻。

蓝劭正要接着盘问,身后却传来了纪知明紧张的声音。

“浔哥,你最好过来看看。”

两人齐齐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胳膊上架着的黎深,她躬身撑着膝盖,长长的马尾辫挡了脸,因为竭力遏制着咳嗽和越来越困难的呼吸而浑身颤抖。

黎深摆摆手,话说了一半就被喉头的痉挛打断:“我没——咳咳咳……”

吴泽林在她背后一下一下轻拍着帮忙顺气,脸色同样难看:“深哥好像……哮喘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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