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早春播种的稻子早已经成熟,金灿灿的一片。成千上万的稻子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金黄的海洋,随风飘扬。它像海浪,时低时高,此起彼伏。曾有千万人在这里洒下汗水,虽苦虽累,但是看到一颗颗种子在阳光下沐浴、成长,农民们欣慰地笑了。再苦再累,但结果是甜的,农民们扬着丰收的喜悦,弯着身子,拿着镰刀,收割丰收的果实。
这一天,皇城郊外的农庄与往日不同。两辆精致的马车驶入农庄,首先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孩童,孩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粉妆玉琢,一双凤眼轻轻一扬,勾的人心痒难耐,路过的路人心中惊呼,这是哪家散财童子,长得这般可爱,他的父母得长什么样才能生出这般好看的娃娃。
小人儿一脸高兴地往里面呼叫:“弟弟,快出来,外面可好看了。”
随后,一名年龄较小的孩童钻了出来,虽一脸面无表情,但是闪闪发亮的双眸可见他内心的喜悦。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孩童站在一起,格外养眼。
众人驻足等待,想看看马车里还会有什么人物出现。一双粗大的双手撩开帘子,一名穿着玄色棉麻衣的男子钻了出来,站定后,朝里面伸出手。一双葱白的纤纤玉手从里头伸出来,搭在男子手上,众人顺着那双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帘子被掀开的那一刻。
只见一位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的女子对着男子微微一笑,笑得灿烂如盛开的桃花,看呆了众人。
车下的孩童呼唤道:“爹爹,娘亲!”
众人这才回神,原来这两位就是两个孩童的爹娘,当真是好相貌,难怪生出这般可爱的孩子,虽然几人衣着普通,但是气度不凡,一看就高门大户人家出来的,想是过来体验平民生活的吧。
正如众人猜想,南宫傲就是带两个孩子来体验农民生活的。南宫煦辰已经六岁了,南宫思宁已经四岁了,两人启蒙的早,比一般孩童学的快。
南宫煦辰作为未来继承人,早已经进入太学院,由前朝的太师朱轼亲自指导,学习诗书礼乐骑射。南宫傲为了培养长子,更是让他拜韩远为师,学习为君之道,官场之道。
前日,韩远给南宫煦辰普及知识,“民以食为天,食以农为本。苍生百姓,大凡揭竿而起**造反者,非性不淳,反骨天生,实因食不果腹,不得不反。农业乃立家之本,商贸乃强国之途,军队乃护国之剑。只要理清这几点,统一天下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一席话听得南宫煦辰云里雾里,韩远给他布置的作业就是交一份关于农作物的考察报告。南宫煦辰就去问自家父皇,南宫傲一听,醍醐灌顶,见南宫煦辰一脸渴望求知的眼神,南宫傲干脆决定带着儿子去农庄亲自体验一番,有道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当晚他把这决定在饭桌上跟谢婉莹一提,谢婉莹双手赞同。小思宁在旁边听了,举手表示自己要跟着哥哥一起去。难得见小儿子对自己有请求,南宫傲当下就决定全家出游,休假两日。
为了安全和不必要的麻烦,几人便隐藏身份,没带侍从,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去了谢景元所管辖的庄园。谢景元本想一起过来,被南宫傲制止了,笑话他们是来体验民情的,谢景元跟着他们的身份不就露馅了。
农庄的管事在接到谢景元的亲笔书信后,早早在路旁等着,亲自接待了他们。
“老爷,夫人,小公子,我是这里的管事,姓陈,我家老爷都交代我了,你们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吧。”陈管事恭敬道。
“有劳陈管事了。”谢婉莹礼貌道。
“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陈管事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老爷?”
南宫傲淡笑道:“鄙人姓黄,名尚。”
陈管事也没想太多,只道这名字取得奇怪,面上不显道:“原来是黄老爷。”
南宫傲点了点头,谢婉莹扯了扯嘴,暗中偷笑。
南宫煦辰和南宫思宁老老实实地跟在双亲身旁,等把行李放在住所,南宫煦辰便催促道:“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去割稻子?”小思宁亦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南宫傲。
南宫傲发笑,捏了捏小辰儿的鼻子,道:“让你们娘亲给你们换双麻鞋子,田里湿滑,穿着锦鞋容易打滑,爹爹给你们找两个小镰刀来。”
南宫煦辰点了点头,带着小思宁去换鞋子。
南宫傲找来陈管事,询问是否有小镰刀。
陈管事起先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位黄老爷估计是给那两位小公子用的,立马从家中拿出两把小镰刀,递给南高傲,道:“这是我孙儿的,和小公子差不多年龄,应该是可以用的。”
南宫傲接过,道了声谢。然后带着已经换好鞋子的两个儿子出了门。谢婉莹则留在家中为他们父子三个准备午饭,陈管事慷慨地贡献出自家的菜园子,其他调味品早已经准备好,谢婉莹倒是不需要发愁,满意陈管事的细心,心想着回头在哥哥面前夸奖几句。
正值上午,天气也不热。农庄里稻田数十亩,金色穗浪滚滚翻涌,田里忙活着三十来个农人,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不管年轻的,还是岁数大的,都在做活儿,他们佝偻着身子挽着裤腿,抡着镰刀,一张张脸上淌落斗大汗珠,瞧上去十分吃力。
金色的稻穗堆在稻田边,日头一晒,尽是谷物清香。山原间响着农人耕作时镰刀沙沙的声音,还有坐在垄上的大闺女,一边忙着拾掇穗子,一边悠然地唱着农歌。
“太阳落山红花闪闪,四山红哟红花对牡丹,唱起情歌嘛一把红扇子,问情郎嘛绣球花儿圆。我拉着郎腰带,到底几时来。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这软洋洋的小调,羞答答的唱词,从农家女口中无心无意地荡出来,荡在天地之间,落在听者心坎儿。
“我今儿——没得空啊,明儿要劈柴,我后儿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南宫煦辰虽听不太懂歌词意思,但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夸道:“爹爹,真好听!”
南宫傲哭笑不得,旁边的妇人打趣道:“小孩儿,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引得众人哄笑,南宫煦辰腼腆地挠了挠头,嘻嘻地笑着。
南宫傲从军时也跟着将士们一起下过地,所以交给小辰儿和小思宁也是有模有样,手把手教他们兄弟两怎么割稻子,“就是这样,要用巧劲,明白了吗?”
“……嗯。”
兄弟两就按自家爹爹说的去割,可惜还是不太灵活,这些软绵绵的稻梗叫他们束手无策。
南宫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伸出线条匀称,肌肉紧实的胳膊,帮兄弟两调整了一下握镰刀的手。
他在兄弟两身后教他们:“手指再下来一点,小心不要割伤了自己。”
小辰儿憋红着一张脸,说:“嗯!”
“再放松一点,你不要这么僵硬。”南宫傲耐心地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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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
可南宫傲越这么说,南宫煦辰的背脊绷得越紧,手越僵。
反倒是小思宁,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态放的宽松,学的也快,南宫傲指点了几下就掌握了诀窍,很快就上手了,南宫傲夸道:“宁儿真棒,已经会割稻子了,你自己在旁边再试一试吧。”
得到父亲夸奖,小思宁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随后一脸认真地站在旁边,一板一眼地割着稻子,小动作做起了有模有样。
南宫煦辰看到不由心急,弟弟都比自己好,自己得加油才行。可惜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在差一点割到手指时,南宫傲看出辰哥儿的心急,握住他的小手,耐着性子,哄道:“辰儿,不要着急,做任何事情,越着急越容易出错,为君者最忌讳浮躁。来,跟着爹爹慢慢来,咱们慢慢学。”
南宫煦辰点了点头,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调整好心态,慢慢学了起来。许是心态好了,成功率也高了,辰哥儿终于割出满意的稻穗,举着自己的胜利品笑得一脸满足,“爹爹,你看,辰儿会割稻子了。”
南宫傲竖起大拇指,夸道:“辰儿,真棒!”
南宫煦辰高兴极了,自己找了一块田地,和小思宁一起割了起来。
见两兄弟越割越熟练,动作也流畅了起来,南宫傲这才放下心来,拿起自己的镰刀,在他不远处的田地,割起了稻子,帮着农民们一起收割稻子。
南宫傲他力气足,精力旺,加上又是常年练武之人,割点麦子根本不在话下。忙了小半日,已经割去了两大块田垄的水稻。
晌午时分,南宫傲父子三人割的稻子堆在一块儿,高高地垒做一座金色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