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在赵氏翘首期盼中,谢清瑶与韩信一块回来了。

小翠摆了蒲团,谢清瑶与韩信一道给长辈们磕头,而后带着韩信与兄弟姐妹们一一认了亲。

赵氏含笑看着一表人才的韩信,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后院里毕竟女眷多,认了亲见了礼,韩信便随谢二爷去了前头。

谢婉莹仔细端详起谢清瑶。梳起来妇人头,身上一条银红高腰襦裙,外头罩了件百蝶穿花的绰子,谢清瑶身量高些,如此显得整个人越发挺拔高挑。

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戴着只水头极好的羊脂玉镯。

谢老太太对谢清瑶陪嫁的首饰心中有数。这玉镯不是谢家的,那便是韩家给的。见那镯子养得剔透,但又不似新物,谢老太太暗暗点头,这怕是韩家代代传给媳妇的东西了。

看起来。谢清瑶在韩家的这两日过得还是不错的。谢老太太稍稍安心,冲赵氏抬了抬下颚。

赵氏会意,领着谢清瑶回了清晖园。

回到内屋,赵氏拉着谢清瑶絮絮叨叨说着话。问谢清瑶在韩家有没有被亏待?新婚之夜,姑爷是否和善体贴?

母女两在屋里一呆就是一上午,在闲谈中时间已至中午,谢氏派人喊入席。谢老太太带着女眷们往花厅里走。

席间,韩信被谢家兄弟劝着灌了酒,热热闹闹用了回门酒,韩信酒量不好,多饮了几盏,席间被下人打湿了外衣,谢景元陪着韩信去他屋更换衣衫。

等酒过三巡,女眷们闲坐着拉着家常,谢婉莹抬头一看,原先坐在角落里的苏媚娘已经没了身影,谢婉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母亲,我想净手。”谢婉莹转头向谢氏说道。

得到谢氏首肯,谢婉莹带着夏满离开。

离开众人视线,谢婉莹目光炯炯地看着夏满,吩咐道:“你赶紧去前院找东顺问问,大哥可还在?”

夏满闻言,知道自家小姐担心什么,脚下飞快,赶紧往前院跑去。

谢婉莹站立不安地呆在原地,心中一阵懊悔,从谢清瑶大婚那日起,自己就提防着苏媚娘,如果不是赵氏说一人孤单拉着苏媚娘作陪硬留着她呆在府上,哪会让她留到今日。过了今日,哥哥就要回军营了,今日是最后一天,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很快夏满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说:“小姐,景少爷已经回去了,不在宴会上了。”

“走,咱们赶紧去大哥院子。”谢婉莹一听,心急如焚地往谢景元院子跑去。

等来到大哥院中,只见一帮子下人围着大门指指点点。李嬷嬷一脸尴尬地站在台阶上。

谢婉莹的心倏然一紧。

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种种,莫非,莫非是苏媚娘得逞了?自己注定改不了哥哥的结局?

谢婉莹一下子慌了,下意识地握紧了夏满的手。谢婉莹强行镇静,问道:“里面怎么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回答。

她皱着眉头就要往屋里冲,被李嬷嬷一把抱住:“小姐,别进去。韩姑爷和苏姑娘在屋里。”

“韩姑爷?”谢婉莹一下子愣住了,随后紧握李嬷嬷的手,反问道:“不是我哥哥?”

“景少爷不在屋里。”李嬷嬷回道。

悬着的心骤然落下,她脚下一软,若不是李嬷嬷在旁扶着,几乎要站不稳了。

只要哥哥无事,那这小院里发生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谢婉莹都不慌了。

很快谢老太太得知此事,带着众人匆匆赶来。

谢氏厉声道:“发生了何事?”手指紧扣着掌心,身子止不住地在颤抖。谢婉莹来到谢氏身边,握住谢氏的手,捏了捏,低声道:“不是哥哥!”

谢氏看了看谢婉莹一眼,从谢婉莹眼中知道她没有说谎,谢氏这才镇静下来,冷静地看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害他儿子?

赵氏留意到谢婉莹动作,也听到谢婉莹对谢氏说的话。心中一慌,如果里头不是谢景元,那会是谁?想到另一个人,赵氏顿时惊慌失色,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垂在门上绣了月下寒梅的绵帘子。

跟着进去的下人一声惊呼。“姑爷!苏姑娘!”

谢清瑶本来还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地站在后头。

可听到“姑爷”两字,脑海里嗡的一声,推开众人冲了进去。

屋外所有人都听见了谢清瑶颤抖的声音:“奸夫**,你们干得好事?”

谢婉莹唾弃地想,苏媚娘在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事?

这应该是算计谢景元的局,却不知道为什么韩信会搅和在里头。

谢婉莹跟着谢氏进了东屋内,看清了屋内的情景。床下散落着男女衣物,相互掺杂在一起。

软榻上,苏媚娘衣衫不整地坐着,身子用被子盖着,露出香肩,凤眼里全是泪水和失魂落魄。

谢老太太冷声道:“谁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嬷嬷上前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叫声就冲了进来,只看到苏姑娘与姑爷两人衣衫不整,在床上纠缠。”

谢清瑶,就站在苏媚娘身边,红唇紧紧抿着,她看着苏媚娘,眼中没有丝毫暖意。

谢老太太冷眼指着苏媚娘问道:“你来说,好好的在花厅吃酒怎么会跑到景哥儿房里?”

“我......”

谢老太太厉声道:“快说!”

“我......是来送醒酒汤给景哥哥的,我......”

“送个醒酒汤把自个送到床上,还脱得只剩肚兜?”谢氏冷哼道。

“我......是个意外......”苏媚娘泣不成声,不说话。

事到如今谢氏哪还有不知道,苏媚娘早些就对景哥儿表露爱意,眼见明日景哥儿就要走,今日是最后机会,就想着孤注一掷。他们这样的人家,出了这种事也只能打着牙往肚子里吞咽,做不成妻也能做成妾。

越想越气,谢氏恨得牙牙痒,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到底还是忍住了,万幸景哥儿不在。说到这,景哥儿去哪里了?

谢老太太也疑惑景哥儿的去向,不过此刻得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谢老太太转身盯着韩信问道:“韩家小子,你怎么说?”

“我喝醉了,景元带我回屋换衣物,顺便就歇在他房间里。听到响声醒来就看见苏姑娘躺在我身边。”韩信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应该吃完酒就回府。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没明白的,不论苏媚娘的目的是谁,最终都想嫁入高门。

姑娘家名节重要,苏家也算个小有地位,虽然身份在官宦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苏媚娘毕竟被瞧了身子,如诺韩家这边撒手不算,回头苏媚娘唱一出受辱自尽,韩信刚入职,让圣上知道状元郎抛弃良家女,形象只会大打折扣,往后想重用也要跌量跌量。

谢氏忍得,谢清瑶却忍受不了,新婚三日,任谁见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床上都咽不下这口气,不管苏媚娘的目的是谁,但此刻她动了自己的人。谢清瑶二话不说,上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骂道:“贱人。”

“啪啪啪......”

声音清脆清晰得让站在一旁的韩信都背后一凉,仿若那一巴掌也落在他的脸上。

没想到自己外表温柔的妻子会有如此凶悍的一面,韩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婉莹,感觉不真实。

谢清瑶没注意到韩信的目光,此时的她一阵后悔,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同时又埋怨赵氏,知道苏媚娘这么笨,就不应该帮他。

赵氏收到谢清瑶埋怨的目光,有苦说不出。赵氏面露狰狞地看着苏媚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苏媚娘穿好衣服,跪在地上。

谢老太太目光扫视了众人,沉声道:“今日之事莫要张扬,一切等苏家老爷到了再说。”

“是!”众人道。

“怎么都围在我房间?”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谢景元拿着一碗汤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众人。

“你去哪里了?”谢氏一把拉过谢景元,问道。

“父亲叫我去书房,我担心韩信兄醉得厉害,醒来会头疼,特地去厨房拿了一碗醒酒汤。”谢景元道。

他扫视了一下屋内,感受到屋子里沉闷的气息,看到苏媚娘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眼中透着祈求,谢景元不自在地挪开眼,不去看她。

旁边赵氏和谢清瑶面露凶意,韩信一脸无措懊恼。谢景元一脸迷糊,摸着脑袋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谢景元这样子就知道是不知情的,谢氏拉着二愣子的儿子出去,小声讲述了屋内发生的经过。

说完,谢氏还一阵心悸,拍着胸口道:“可吓死唯娘了,娘的腿到现在还抖索的。”

谢景元听完也是一阵后怕,知道苏媚娘是冲着自己来的,韩信完全是替自己中枪。如果自己没有出去,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自己,那今日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两天苏媚娘不断自造偶遇,不是崴了脚就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等各种花样层出不穷,自己顾及人家是客人,已经明确拒绝了,没想到为达目的,连清白都不要了。

两个时辰后,苏家老爷来了,一进屋就给了苏媚娘一巴掌,抬腿就是一脚踢,怒骂道:“孽子,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苏家脸面都被你丢了”。苏氏把苏媚娘紧紧搂在怀里护着,哭道:“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苏老爷抬腿又是一脚落在苏氏身上,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平日惯得。”

别看苏老爷一身肥胖,踹起人来利索的很。

苏老爷向谢老太太请罪道:“是苏府管教不严,苏某再次向老太太赔罪了。”

“老朽受之不起,苏家老爷还是想想怎么和韩家交代吧。”老太太冷淡道。

“是是是!”苏老爷陪笑道,陪着那一脸肥肉说不出的滑稽。

之后,苏老爷子带着苏媚娘去韩家谢罪,并以苏媚娘的清白作文章,让韩信娶苏媚娘。

韩家老爷听闻此事,气得够呛,但是考虑到韩信刚步入仕途,不宜在此节骨眼上多事,只得点头同意,因已有谢清瑶为妻,苏媚娘只能进府做妾,否则免谈。

苏老爷自知理亏,韩家能答应就不错了,哪敢要求更多。两家商量了日子,择日就抬苏媚娘进府。

谢清瑶知道韩信要纳妾,发了一顿脾气,把屋里摆件摔了遍。

韩氏也气恼,好好的回门结果带回一个女子,这人还是谢清瑶母亲的娘家。但是听丫鬟传来谢清瑶发脾气摔东西,顿时觉得谢清瑶没有当家主母的大度,男子娶妾本是天经地义,照这情形,如果以后自己给信哥儿塞人,是不是要甩脸色给自己看。

本来觉得谢清瑶还不错的顿时在韩氏心中降低了档次,没有往日的热情。

翌日,一辆粉色小轿悄悄抬进韩家后门。不知哪里漏了风声,状元郎新婚未过又娶娇花的消息不胫而走。

韩信走在路上,迎面来人就是一声祝福:“状元郎艳福不浅丫。恭喜恭喜。”

韩信尴尬地笑笑,回到府上就钻进书房不出。既不想看到罪魁祸首的脸,也不想看到谢清瑶责备的面容。

韩氏心疼不已,对谢苏两人都不假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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