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吴棣一轻轻揉了揉林月弯的脑袋。
林月弯这才陡然回过神来，收了收脸上的花痴笑：
“走吧老吴，我们去吃饭！听说体大一食堂的饭菜便宜又好吃！”
吴棣一自然由着她，只是傍晚初秋风起，他看着她身上单薄的雪纺娃娃领衬衫，淡淡地皱了下眉：
“把这个穿上。”
他不由分说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林月弯身上。
本来就宽松的唯一外套，到了林月弯身上成了加加加加大码，把她从下巴到脖颈都罩了个严严实实。
吴棣一又俯下身子，把拉链一拉到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两个人忙了一天，都还滴米未进，尤其是林月弯，看见满目刚做好的饭菜，眼睛都绿了，这个打一点，那个也要盛一点，不一会儿，手里的不锈钢餐盘就堆成了小山。
反观吴棣一的餐盘，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小份家常豆腐，还有几根绿油油的小油菜，此时正对着满目的菜色皱眉发呆。
“老吴，你吃这么少？你......”
林月弯顺着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不对，今天的菜色出奇的一致，竟然大多有辣椒，红油油的让人看了胃口大开。
可惜吴棣一长了个脆弱不堪的胃，一点点辣都不能吃。
林月弯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辣子鸡，耐心地开始挑辣椒，然后把没粘辣的鸡丁夹到吴棣一盘子里头。吴棣一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还是忍不住皱眉头。
一米八多的大直男，偏偏在吃上这么矫情，也真是太那个了。
林月弯刚想站起身去给他打碗汤来，却呆在原地了。
面前，食堂入口的方向，缓缓走来两个人，远远看着是一对母女。
母女走近了，林月弯听见她们的谈话：
“妈，你别陪我了，快走吧，我自己搞得定。”
温艺可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饭卡，另一只手挽着曹清云的臂弯。
林月弯第一次见曹清云，和她想象中多少有些不一样。
能让吴康林抛弃发妻出轨的女人，怎么说也应该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可曹清云偏偏憔悴朴素得狠，穿着一件冲锋衣外套，头发随意挽了个髻，凌乱的碎发耷拉在耳边，其中还夹杂着几丝白。
她的脸色也很苍白，脚步虚浮，任谁看了，都是大病缠身的样子，她拍了拍温艺可的手，又颤颤巍巍帮她整理了下衣领，满脸宠溺：
“乖，妈妈陪你吃个晚饭再走，怕你不好好吃饭。”
......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林月弯越发慌张，干脆把身子一横，挡在了吴棣一面前，遮挡住他的视线。
“怎么了？”
吴棣一抬头。
可已经来不及了。
温艺可已经瞥到了这边的两人，走了过来，扬起手打招呼：
“小一哥哥，好巧啊。”
巧，可不是巧吗？你不就是奔着他来的吗？
林月弯眼尖地瞥见，温艺可手里饭卡上写着的姓名学院。艺术学院，建筑艺术专业。
好好个学画画的艺术生，美术学院不去，偏来个体育大学学艺术，不是另有所图，谁信啊？
林月弯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这娘俩阴魂不散。
吴棣一倒是像不惊讶似的，撂下了筷子，不起身，也不回话，只是冷冷看着温艺可......还有她身后的曹清云。
林月弯装作不经意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想提醒他不要当场发作，闹起来不好收场，可吴棣一反倒像没事人似的，反手把她的手握紧手心。
这细微的动作被温艺可看在眼里，登时火大，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小一啊，你也在体大啊，这么巧。”
曹清云面目祥和，捂着胸口，边咳边和吴棣一打招呼：
“Echo也考来体大了，在艺术学院，你们离得远不远呀？以后可以一起吃饭什么的，相互照应。”
林月弯满脸担忧地望着吴棣一的侧脸，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吴棣一冷峻的肩颈弧度，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答道：
“嗯，真是好巧。”
曹清云并不知道自己的丑事已经穿帮，还依然摆着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拂了拂吴棣一的肩：
“小一啊，真是长大了，又高又帅的大小伙子了，看你这样子，就想起你爸爸来，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爸？”
吴棣一嘴角轻笑：
“怎么，曹伯母和我爸很熟吗？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吧？还是说，我和我妈妈长得不像？”
曹清云脸色顿时僵住，愣了半晌，才挤出个笑来：
“不是这个意思，也像，也像，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吴棣一依然是一脸冷笑：
“可真是劳烦伯母了，还记得我妈妈长什么样子。”
说罢，拉着林月弯，转身便走，动作太猛撞到桌角，连带着桌上的餐盘哗啦啦地响。
......
“老吴，你没事吧。”
“老吴，你慢点啊，我跟不上你了。”
“老吴！！！吴棣一！！！”
林月弯被拉着一路小跑，直到了没人的操场边，吴棣一才停下脚步。
“老吴，给我看看你的手。”
她捧起吴棣一刚刚牵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心疼得咋舌，他为了在曹清云面前尽量保持淡定，一直死死握着拳，指甲把手心都抠破了。
“老吴，你别这样......”
吴棣一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明明害我妈的人就站在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老吴，不急，辛阿姨不是说了吗，她那边已经在着手了，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会来的，只是早晚而已。而且我看温艺可妈妈的身体，应该也不是很好......”
这倒是提醒了吴棣一。
他从记事起，曹清云的身子就一直病恹恹的，只是这几年格外严重，明明岁数不算大，可偏偏一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的样子。
“弯弯。”
他反手覆在林月弯的侧脸上：
“我这样的家庭，烂到底了，对不起。”
林月弯摇头：
“别这么说，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我还是分得清的。”
吴康林这样沾花惹草闯大祸的男人，偏偏生出个吴棣一这样有情有义的大情种，也真是奇怪。
林月弯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就想笑：
“老吴，你说英雄救美，然后女生以身相许的段子，到咱们俩这，怎么就反过来了呢？我救了你，然后你就以身相许？”
吴棣一摸了摸她的唇角，然后把她揽到怀里：
“对，我赖上你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