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似乎不是意外造成的？”
忽然间。
李凡目光一凝，看着张柬之凝重的问道。
生死十年，李凡手下丧生的人，不下万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张柬之腿伤的不正常。
听到此话，张柬之虚弱的身躯，微微一颤。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愤怒，最后，全部化作悲哀：“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幌子而已！”
“我的腿，是被人打断的！”
“他们将我的腿打断之后，将我单独关押，小桃跟那些外城的官员想见我，都被他们拦在了门外！”张柬之声音轻颤，一滴泪，终是顺着眼角落下。
“最后，他们害怕瞒不住，于是就秘密的将我转悠到了这里，让我自生自灭！”
“我知道，只是想将我当作一个玩物，折磨我，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张柬之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的声音，无比的沙哑颤抖，语气当中透着无尽的愤怒，可眼神却是那般的无可奈何。
他只是一个文人。
一个谋士。
如今，全家却被谋杀，自己也被定为罪人。
双腿被废，他又如何跟那些人斗呢？
“是谁弄的？”李凡眸光平静，缓缓问道。
李凡问得很轻缓，面色悠然，可是他的双手，却在床下，静静的拽着，一根根青筋在手背上暴起。
张柬之闻言，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
当即摇头，无比悲伤的说道：“算了，公子，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别问了。”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张柬之的声音，无尽悲凉，十年前，他跟李凡下山，本是准备做一番大视野，没想到，自己今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还害死了三族家人！
现在他是明白了！
想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跟那些势力相斗。
他不想李凡为了他，再牵扯进其中。
王焕死了，他的家也灭了。
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这仇。
如血海！
但是，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报了！
也根本无法去报。
既然这样，就将这些事情......忘却吧！
他知道，李凡一直都有雄心大略，这十年，他虽然销声匿迹，躲在北境之地，但是他的实力却是一直在增长的。
而自己，为了帮助他完成大业。
也一直将外城打理得井井有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帮到李凡！
谁知道，忽降横祸，摧毁了他，摧毁了他的家人，也摧毁了他的信心。
他已经是毁了！
所以，他不想李凡再出事，所以，他要阻止李凡。
“抱歉！”
“是我来迟了！”
李凡双拳紧紧攥住，站在病床前，缓缓低头。
作为北境至尊。
李凡见人，何曾低过头！
而如今，在这床榻前面，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招募的下属。
李凡，竟然是微微的低下了头。
以此表达歉意！
这......
这一幕，要是传出去，被那些暗影卫看见，只怕都会被惊掉下巴。
“公子，我不怪你！”
“我也不悔当初跟您下山！”
“只是.....我们终究是太弱了，太卑微了，斗不过这片天的!”张柬之声音沙哑，带着无尽悲哀。
这个时代，阶级分明，天道法则如此。
他们区区凡人，如何能与天斗呢？
什么王侯将相皆有种乎。
不过是书上的一句话而已。
事实上，老百姓，又岂能逆天？
逆天者，必定不得好死！
见张柬之不愿意说，李凡也不勉强他，反正，他大概也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谁了！
“柬之，你安心歇息，我待会就带你出去。”
李凡嘶哑的开口说道。
然后轻轻替他盖上了被子，而后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房间外！
李凡一声青衫笔挺，步履踏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重的声音。
他双拳紧攥，眸中的怒意，难以遏制。
“王莽！”
李凡轻轻的喊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属下在！”
王莽上前。
“给我去查一下，到底是谁亲手将张柬之的腿打断的！”李凡声音冷漠，只吐出一句话。
“是！”
王莽闻言，面色凝重的退了下去。
然后，李凡目光如冰，带着伍乐安，快步的朝着医舍的办公地方而去。
来到地方之后，李凡目光一凝，只看到满桌的狼藉，剩下一小半吃剩下的酒肉，而两个面色通红，喝得大醉的小厮，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呼呼大睡。
李凡面色冷漠，上前叫醒了两人。
“你有事吗？”
两人，幽幽的醒来，呼出一口酒气，漫不经心的扫了李凡一眼，然后慵懒的问道，完全没将他当一回事。
“有！”
李凡冷然的说道。
内心的怒意，正极力的压制着。
“我且问你们，为何张柬之，会被安置在那样的房间里面，医舍里面，难道没有好一点的房间吗？”
李凡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冷，带着一股质问。
两名小厮闻言，先是一愣。
随后，脸上的醉意散去，二者都相视一眼，这个人，是为张柬之来讨公道的？
他疯了吗？
这长安城内，谁这么胆大包天，敢为张柬之，这个人讨公道？
“他是罪犯，按照医舍的规矩，他们不应该住太好的房间！”一个小厮开口回道，很是理所当然。
“是吗？”
“那条规定的，你指出来我看看！”李凡开口问道。
虽然说在古代，罪犯是没有人权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的影响，李世民几年前，忽然颁布了，除了死囚以外，罪犯也是可以享受一定人权的法律。
因此，才有了医舍的存在。
不管是谁，哪怕他是罪犯，只要不是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他也能享受，正常的医疗待遇。
更何况，张柬之的罪名，还是被诬陷的。
这点，整个长安城，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张柬之，管理外城以来，按照李凡的吩咐，他一直施展仁政管理，不仅将外城管理得井井有条，更是让外城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繁华程度，甚至都已经赶上，超过内城了！
这样的人，理应受到称赞和爱戴的。
可现在，这医舍，竟然如此对待张柬之。
这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