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灿叔,明叔,庚叔。”
苏浩从屋里走出,就看到三个衣着破旧棉衣的老男人在他家的门槛前站着。
这三人都是村里老一辈的人,年纪跟苏直差不多大。
苏浩小的时候,这几人对他都还不错。
但是随着苏浩长大,这些人对待苏浩的态度就变味了。
至于他们的衣着,倒不是说他们家里困难。
而是农村就这样,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出远门需要穿的体面点,其他时候的衣服都是穿旧的。
虽然现在快正月了,但不是还没到过年么。
苏浩看到是这三人,调头从屋里拿出两根长凳,放在门口:“三位叔,来,坐!”
苏直见三人走进屋来了,就拿出一个托盘,往里面装了些瓜子端出来。
三人也不客气,一起坐在了一根板凳上,抓起瓜子磕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我跟你爸打牌时都没听你爸说?”
先开口的是灿叔,他的头发像鸡窝一样,脖子上系着一条褐色围巾,坐在长凳的最左边。
苏浩怀疑那条褐色围巾原来应该是红色的,久了没洗就变褐色的了。
看到他的手在托盘里翻上翻下抓着瓜子,苏浩瞬间就没了胃口,强颜欢笑道:
“刚回来的,搭的我同学的顺风车。”
灿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就说你家门口刚才停了一辆车,怎么一会儿就走了?”
他话一落,坐在长凳中间的明叔接下话头:“还没买车啊?”
苏浩挠挠头:“太忙了,没时间。”
明叔吐出两块瓜子壳:“你在外面干什么工作啊,这么忙?”
苏浩心底白眼狂翻,但还是和颜悦色道:“打工啊!”
坐在最右边的庚叔撇撇嘴,用手指捏开一粒瓜子,捡出里面的仁扔进嘴里:
“你不是大学生么?大学生还打工?”
苏浩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
“我们可能对打工的理解不一样。在我看来,除了老板,都是打工的。”
庚叔把手里的瓜子壳撒在地上:“不是还可以当官吗?”
苏浩继续保持微笑:
“可能我们对当官的理解也不一样。在我看来当官是为人民服务,是为劳苦大众打工的!”
庚叔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眼苏浩:
“你怕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苏直见庚叔骂自己儿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老庚,你这话怎么说的?”
苏老庚道:
“嘿,苏老直,我说你儿子两句你就不乐意了!”
“现在整个村谁不知道你儿子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学校处分了,连毕业证都没拿到,我说他两句是为他好。”
“你看你儿子,今年都25了,车也没买,家里这房子的缝都裂了十几年了还没补。”
“你再看老明的儿子苏云,今年也是25,当初成绩还没苏浩的好。
结果他毕业后就直接去考事业单位。现在工作两年,第一年买车,第二年就在他们单位找了个女朋友。”
“你说苏浩就这样在外面晃着你就不担心吗?”
苏直刚才看了苏浩的余额,知道自家儿子的本事,淡然的磕着瓜子:
“后人自有后人福,莫为儿女做马牛!你儿子苏哲不也四五年没回来了?你好意思说我?”
“我儿子好歹今年还回来了,这两年还每个月给我寄钱。你儿子过年电话都不给打你一个,你说说是你会教儿子还是我会教儿子?”
苏直现在心中有底,讲话也就硬气,三两句就怼的苏老庚哑口无言,浑身颤抖。
苏直这次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农村这个地方,年轻时拼力气,老了就拼后代。
这三年苏浩没回来,村里的消息对外而言极为闭塞。
但是村子内部的消息却传的极快,变得也快。
就苏浩的事情,第一天还说苏浩是见义勇为,但因为出手过重才被学校处分的。
第二天就变了个样,说苏浩是跟人争风吃醋打架被处分的。
第三天就成了因为苏浩已经有了女友,还跟其他女的不清不楚,乱搞男女关系而被处分的。
然后传着传着,就完全变了样……
苏浩在村里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差,导致原来村里几个跟苏浩家关系还不错的邻居,现在关系都渐渐远了。
苏直虽然相信苏浩,但苏浩几年不回来,他也没有底气,因此就时不时被几个老头儿联合嘲讽……
这回苏浩回来了,他要把之前受的气全部发泄出来。
苏老庚被苏直怼的怒气上头,站起身子,高声骂道:
“你会教儿子,你教的儿子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被学校开除!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苏浩看二老这是骂出真火了,赶紧站起来当和事佬:“庚叔,你先坐下,不要激动!”
“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爸刚才也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后辈作马牛,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还有我虽然被学校处分了,但打架这事是属于行为上的,跟我的学识和道德无关。
我在大学里的四年时间是刻苦学习了的,能够看到未来社会发展的大致走向,所以能够做出对我自身最有利的判断。”
苏老庚坐回去继续磕着瓜子,冷哼一声:
“你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哪里还有心思在学习上。”
苏浩笑道:
“你们是听谁说我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被处分的?”
他开始还以为苏老庚是跟他爸对骂是骂急了才糊口乱说的。
但苏老庚再次说了出来,而且还一副笃定的模样,显然这话是早就传开了。
苏老庚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学校里的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呵呵,难道这村里还有人专门去我学校打听我的事?”
他突然想起,苏直在厨房给他下面条的时候跟他说过,他们隔壁家的闺女也考上了他的那所大学。
随即,他的脑袋里闪现出一个笑容明丽的少女。
该不会是这丫头在坑我吧?我没得罪她啊!
而且我对她也算不错吧,她二年级时不会写作文,还是我一边念她一边写的……
到底是哪个刁民想要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