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瘦长的大手刚覆上去,王剪顿时虎躯一震,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触电般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跪伏在地上。
“陛下……末将惶恐……莫让末将这粗鄙之人玷污了陛下龙体!”
周昌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微微一笑,火候已经到了!伸手握住王剪粗糙而又孔武的拳头,周昌掷地有声说道:“忠臣之子,有何污之?”
话音刚落,王剪虎躯剧烈的颤抖起来,一双虎目倏然瞪圆,几欲掉泪,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陛下!臣!万死无以为报!”
大周重文轻武,为防武将拥兵自重,处处打压军方势力,不得皇上诏令,武将不得擅自入宫,即便入宫也要与皇帝保持五尺距离,更不得与皇上有任何肢体接触。
一旁的姜从看着周昌从容不迫拉着王剪走向军营,心中忍不住连连惊叹。
如果说床弩演练激起了王剪骨子里建功立业的血性,那么周昌刚刚云淡风轻的握手之礼则将王剪那颗千疮百孔的忠心彻底收服。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千百年来王剪这类武将勇夫的夙愿。周昌不动声色,却又一钧命中。姜从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赞叹的笑意。
军营重地,喊声震天,虎贲营两镇士兵正全副武装,紧急操练。
这段时间以来,周昌暗中整顿军务,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皇宫六万禁军,居然有一半都在吃空饷,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赌博嫖妓,东倒西歪,军纪败坏。周昌挑来挑去,只挑出来这四千人……组建新军,狠狠训练,这才有了今日之凶杀震天的气势。
周昌微微侧目,只见王剪愁眉不展。
“将军有何见解?不妨说与陛下。”一旁的姜从收到周昌的暗示,立刻开口问道。
“陛下!”王剪直性子,立刻开口,“这四千甲兵虽然训练有素,但以末将来看,此次剿匪,并无大用。”
“哦?”周昌似乎早就预料到王剪的反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末将早已派细作对王屋山匪患进行三次摸查,当前剿匪有两大难点。”
“其一,王屋山重峦叠嶂,易守难攻,贼兵又经营多年,暗中有上官家族相助,大小山寨暗堡两百七十多座,坚固无比。其二,山地作战,末将的骑兵无法施展开来,只能派步兵强攻,贼兵化整为零,藏匿于山林中,暗中偷袭。”
王剪眉头紧皱,语气沉重地分析着,一旁的姜从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所以,若要剿灭王屋山贼匪,末将至少需要十五万精锐兵马。”
“什么!”
姜从大惊失色,十五万兵马!帝国现在早已千疮百孔,国库空虚,莫要说十五万精锐能不能从这些老爷兵里凑出来,就算是勉强凑齐,国库现在所有的存银也只够十五万大军消耗十天……
一时间姜从和王剪面面相觑,唉声叹气,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渐渐暗淡下去。
“王屋山一群土匪而已,剿灭他们何须十五万,四千足以!”
周昌冷笑一声,王剪却摇头苦笑,皇上现在虽然满腔雄心壮志,奈何对军阵之事知晓太少,有些浅薄……
王剪一副摇头不语的样子,看来是时候给他上一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