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姐弟俩还未回到府里,明谦派去看着他俩的小厮丫鬟,便已先他们一步回了府上,同明谦一五一十的回禀着春日宴上发生的事。

听到明烟与宋尚书家姑娘发生口角,得罪了宋大姑娘的时候,明谦脸色明显不喜。

听到端王爷亲自带着明砚落座,临走时端王和章寅还答应了明砚多加来往,镇国公府公子小姐对姐弟俩另眼相看时。

明谦的脸色又开始放晴了。

得罪一个宋尚书的嫡女又怎么样,宋尚书总不至于因着女儿家的口舌之争来找他晦气吧?

而且,因着他寒门出身,虽然官拜二品,却仍是入不得那些个百年世家,皇亲国戚的眼。哪怕是官阶比他低的,见了他们明谦也得客客气气的捧着。他早就攒了一肚子憋屈了。

可若是,若是明烟姐弟能攀上端王、章寅或者镇国公府这层关系,那他加官进爵,扬眉吐气便指日可待了!

说不定,还能捞个皇亲国戚当当!

明谦越想越兴奋,一双因上了年纪而微微有些混浊的眼睛,此时都罕见的闪着光。

待明烟姐弟回了府,明谦又遣人叫了明烟姐弟前来。

意外的没有梅姨娘作陪,且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和气和亲近。

明烟自是知道明谦这态度转变是因何原因,不由得在心底一阵冷笑。

原来,明谦还是知道梅姨娘与他们姐弟素来不和的,只是因着之前他们姐弟对他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便无需顾忌他们的感受么?

现如今却不同了,觉得他们姐弟有用处了,便开始顾忌一二?

这建立在利益之上的父女/子亲情,委实可笑。

明谦盯着姐弟俩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一脸和善的开了口:“听说,你们今日同端王爷、章寅公子及镇国公府的兄妹俩都相处的极好?”

没有丝毫寒暄,单刀直入。

砚哥儿从未见父亲这般和善过,又因着今日宴会甚是愉快。一时间有些兴奋,不待他阿姐开口,便抢先回复了。

“是的,父亲。端王哥哥和章哥哥都极好,给了砚儿好些吃的,还同砚儿约好了下次再找他们玩。”

明谦一听这话,一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老脸愣是笑成了一朵菊花:“好极了,好极了。那你记得多多与他们来往。”

“吃的、穿的、用的,但凡是短了的,只管找账房便是,我明府的嫡出公子小姐,出门在外可不能让人觉着寒酸。”

砚哥儿极其欢快的应了一声是。

明谦脸上的满意越来越重。

先前因着原配的关系,明谦对这姐弟俩不怎么上心,更是从未觉得这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甚见识的姐弟俩能有什么攀龙附凤的本领。

如今看来,他先前还是小瞧了这姐弟俩去。能得了那么些个贵人另眼相看,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突然就觉得明烟姐弟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到底是他明谦的种,没沾染上吴家那些个世俗之气。

只是他明谦也不想想,没有吴家那些个“世俗之气”,哪来的他明谦的高中状元,飞黄腾达。

明烟见砚哥儿打心眼里欢喜,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跟着一起点头应是。

多多来往倒也无碍,尤其是元婉婉,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也乐意同她来往。

只是,事情发展能否按照明谦的设想,她就不做保证了。

又想着,横竖明谦这会子心情好,不如干脆趁热打铁,将明砚找新夫子的事情重新揽回来。

既是想要利用他们姐弟,当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不至于连这点子事都不应吧?

明烟重新朝主位上的明谦福了福身子,这才开了口。

“父亲,如今岑夫子意外身故,砚哥儿夫子一事又没了着落。”

“眼见着他越来越大,新夫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父亲素来公务繁忙,想来也抽不出时间,再去为砚哥儿新夫子的事情发愁。”

“女儿斗胆,想将此事揽过来,为父亲分担一二,不知可否?”

明谦依旧一脸和善:“我当是多大点事,这点子小事你自己做主罢,不用特意禀了我。”

明烟点头道谢。

见明谦也没有其他要事叮嘱了,便想拉着砚哥儿告退。

明谦却一脸严肃的盯着姐弟俩,再次开了口:“我明谦只得了你们这一双儿女,你们同我血浓于水,休戚相关,同明府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们可明白?”

欢喜归欢喜,明谦可没忘了府衙官司那事。明烟到底是个有主意的,只怕不会让他随意掌控了去。

想了想,还是决定敲打敲打这姐弟俩。

听罢这话,明烟心底更是如坠冰窖。

只得他们这一双儿女么?

这梅姨娘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他正如珠如宝的护着么?

血浓于水?休戚相关?

当日砚哥儿被迫害,她来求他做主之时,怎么不曾想过他们血浓于水,休戚相关呢?

心底想归想,面上到底不曾显露半分,拉了砚哥儿的手,乖巧的回了一句女儿省得。

见明谦终于重新面露满意之色,这才牵着砚哥儿告退离开。

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没能瞒得过梅姨娘。

听着下人的回禀,梅姨娘一张风情万种的脸,越变越黑,到最后更是扭曲的有些狰狞恐怖。

参加了一个区区春日宴,便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做梦!

她梅姨娘绝不容许那个贱人所生子女爬到自己头上去!更不许他们日后压她未出世的孩儿一头。

不是要攀龙附凤么?那她便好好让他们攀一攀。

只是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求放过。

梅姨娘眼眸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勾出一抹狞笑,示意下人附耳过来。

做局的人往往忽略了自己就身在局中,梅姨娘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自食恶果,还难说的很。

明烟先护送着砚哥儿回了他院子。

砚哥儿今日因着父亲从未有过的亲近和气,甚是欢喜。明烟也不忍扫了他的兴。

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父亲稍微给个甜枣,便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明烟甚是无奈的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她多仔细留意些便是。

将人哄睡了,出来同夏云吴细再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心离去。

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还是早早歇息罢。明天还得好一阵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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