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及笄礼这事,红姨娘便真的也十分上心,事无巨细都一一过目,过目完后又再亲自找明烟汇报一遍。
“大小姐,这是及笄礼的礼服发簪冠饰,这是观礼宾客的名单。”
“正宾请的是京城王家的老夫人,四世同堂又颇有些德名,家中姐妹及笄礼也都是她亲自主持的,算得上是一位有福有德的长辈。”
“有司是王老夫人的大儿媳。”
“至于这赞者的人选,需得您再瞧瞧。”
“赞者一般都是选亲族姐妹,明府子嗣单薄,您也没个嫡亲姐妹。这旁支又远在江南乡下,只怕也不大合适。”
“您看是否邀个亲近的京中闺秀充当赞者一职?”
毕竟从未行过及笄礼,赞者的问题,明烟还真没想过。
这京城的大家闺秀,同她算得上有几分交情的便只有元婉婉了。稍后让素秋投了帖子去问问罢。
明烟点了点头:“赞者之事晚些时日再答复姨娘。”
红姨娘应了,又再恭恭敬敬地问道:“您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或是有什么缺的漏的?”
明烟一一看了,朝着红姨娘点了点头:“没什么不妥,有劳姨娘费心了。”
红姨娘笑着应了一声:“都是奴家该做的,小姐客气了。”
又再寒暄了几句,红姨娘才告退。
素秋见红姨娘走了,这才走到明烟跟前:“红姨娘看着倒比梅姨娘拎得清的多。”
明烟只笑了笑:“这才刚开始呢,日久才见人心。”
“对了,你遣人去镇国公府投个拜帖,延请元姑娘担任及笄礼的赞者一职。”
素秋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元婉婉倒是爽快,当即便应了下来,还颇有兴致的说要将他哥哥也请过来观礼。
明烟心下一暖,元婉婉这性子当真是极好的。
及笄礼一切都准备齐整,礼服冠饰等也都一一制好了,红姨娘前一日还特意捧过来给明烟看了,素秋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便只待明日行礼了。
吴掌柜却是突然差人递了口信过来,吴老太爷安排的商队已经入了京,正在朱颜阁候着。
明烟心下又是一阵欢喜,看来这奇珍阁的开张指日可待了!当即便让素秋备了马车,主仆两人赶去了朱颜阁。
商队总共有十人,高矮胖瘦,形态不一,更令人吃惊的是商队里头竟还有一位波斯人和大乾人。
为首的男子身材精瘦,手中常年拿着一把铜算盘,看起来很是精明。朝着明烟拱了拱手:“小的佟算盘领商队的一众兄弟,见过小姐。”
明烟回了一礼,这才开了口:“想必诸位也都清楚外祖请诸位来的意思,我打算筹建这京中独一无二的奇珍阁。”
“如今铺子已经备好正在修整,人手一应俱全,就待诸位帮我带回奇珍阁的第一批货物了。”
“我奇珍阁所售之物在于稀,在于精,在于贵。诸位可是明白?”
佟算盘又再拱了拱手:“小姐放心,来时老太爷便同我们兄弟说清楚了。我们兄弟走南闯北行商多年,什么好的精的没见过,也甚是清楚该去哪寻这稀罕物事。”
“我们也不同小姐说那些个虚的,我们兄弟都是自由惯了的,若不是因着是吴老太爷想筹建这商队,我们又对这奇珍阁感兴趣的紧,便是天王老子来请,我们也懒得凑这热闹。”
这些人倒是有几分江湖中人的爽利,明烟便也不再拘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佟先生说的在理。”
“明烟可是托了外祖的福,待回去之后必得去信好好谢谢外祖,顺带请教请教外祖,如何才能结识这么多有才之士的。”
这话说的颇有些俏皮,既借吴老太爷拉近了同商队之间的关系,化解了几分初次见面的尴尬,又不留痕迹的捧了众人几分。
众人脸上都挂着笑,气氛很是融洽。
又商谈了一些后续事宜,最终定了三日后出发寻找第一批货物,众人才告退离去。
明烟正欲离开,吴掌柜却开口叫住了她,脸上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此次随商队来京的,还有一人,现下正在包厢候着您呢。”
“还有一人?”明烟疑惑的望向吴掌柜。
吴掌柜朝着她笑了笑,却是只笑不语。
明烟突然便福至心灵,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提起裙子便往楼上包间跑去。
到了门口,却是突然停住,望着紧闭着的包厢门,心底突然生出几分紧张来。沉默良久,便是身后的素秋轻声催促,明烟也没敢将门推开。
“可是烟丫头来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带着微微颤抖从包厢内传来。
明烟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双手推开了门,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包厢正中间坐着的那个端庄雍容的老妇人。
“外祖母。”
红着眼眶,不管不顾的冲到妇人怀中,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搂着吴老夫人,哭得像个泪人。
许久未见外孙女的吴老夫人,原本就眼眶泛着红,见明烟此时的作态,心底又是一阵心酸和心疼。只搂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默默流泪。
待明烟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吴老夫人这才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扶起明烟的身子,故意绷着一张脸责怪道:“瞧你,祖母本就年纪大了,最是受不住这些个哭哭啼啼,偏你还来招我。”
“都要及笄的人了,哭得还像个小孩似的,传出去,谁还来敢找你说亲。”
明烟此时泪意是收住了,嗓子却还带着微微哭腔,赖在吴老夫人的怀里不肯起来。
“孙女不是见着您来了,心下欢喜么?您几年才能来这么一次,孙女见你的机会,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这话原本是想向着吴老夫人撒个娇讨个好的,没成想过惹的吴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因着明谦不喜吴家的关系,怕两姐弟惹得明谦不喜,日子更难过,她和老爷虽然时时记挂着京中的这双外孙/女,却也只能找机会私下见见。这些年来拢共也就见了那么几次。
这么一想,心下更是觉得歉疚了几分,干枯却又异常温暖柔软的手抚上了明烟的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委屈你们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