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薛妈妈听林倪说那句“特别热情”时愣了愣,她仔细看了看林倪的表情，发现她并不像是开玩笑。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不论亲戚还是朋友，对霖秋的评价都是这个孩子太过于内敛。虽然是懂礼貌的,但不论对谁都有一种疏离感,热情这个词好像从来都和凡霖秋不沾边。
所以听到林倪用“热情”这个词形容霖秋时,薛会还是感到些许意外。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说得通,毕竟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上了大学，性格上或许有些变化也说不定呢？待人热情总归是比待人冷漠好的。
“那林老师，霖秋在学校的话,还是拜托你多关照关照她。北京离这儿太远,我不能经常去看她的。”
“阿姨，没问题的。而且霖秋她在什么方面都做得挺好的，是个独立的女孩子。”
谈话间林倪时不时侧目去看凡霖秋,发现她正对自己挤眉。林倪知道她什么意思，嘴角荡漾出一丝笑容，未给她回复，目光从她那儿挪开，而后继续和薛会聊天。
简单的聊了一会儿，话题无非都是围绕着凡霖秋。
霖秋适时插声道：“妈，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和学姐先回家吧,这样你和李叔叔也好早点休息。”
薛会一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
“那林老师，你和霖秋先回去吗？这样你也好早点休息。”
林倪起身，“好的阿姨,那我不多打扰你们了。”转身又对身旁的李叔叔道：“叔叔，我们先回家了。”
薛会立马道：“老李，你把两个姑娘送到下面去打车。”
她看了眼霖秋和林倪，“秋秋，和老师到家过后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李叔叔坐在旁边百般无聊，现在总算是有了事情可做，十分热情将凡霖秋和林倪送到医院门口。直到两人上车过后，他才又折返回病房。
李叔叔独自回病房时开始思考霖秋和她这老师的事，心想到底什么老师可以好到这种地步，竟然大老远的从北京跑到四川来，重点是还帮薛会找到了可移植的骨髓...
实在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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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到霖秋家的路程并不长，约莫十分钟便停在了霖秋小区门口。
林倪跟着凡霖秋下车，两人刚踏下车门远处便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霖秋将自己身上的厚衣服裹紧了些，走路时下意识朝林倪怀里靠。要不是这嗜骨的冷风，她几乎都快忘了这已经是冬天了。
她觉得今天四川的冬天来得并不明显，不像往常那样高调，而是渐渐地，悄悄地就溜到了她身边来。
“冬天好像到了。”
林倪轻轻的说了这话，因着她说话空气中弥漫了些许腾腾的白雾。
霖秋侧目看了她一眼，她发现林倪的侧脸在夜色路灯的照耀下增添了一丝迷人的色彩。平日因为种种原因掩盖的情愫此刻在空气中渐渐沸腾。到了四川，不再是清华校园里头，好像感觉又不同了。
此刻霖秋心中萌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她喜欢的人而已，褪去老师或是学姐的身份，也褪去性别和年龄，她仅仅只是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霖秋伸出自己的手，在两人若即若离的距离中探到了林倪的手，随后紧紧握住。
清澈的眼神再次投向林倪，像是第一次看她时那般纯澈，目光从未改变。
“是啊，冬天到了，学姐有什么冬日愿望吗？”
“还有冬日愿望这一说？”
“只要你许愿，那就有。”
林倪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嗯...那我的愿望就是...十年之后的冬天还能和你一起度过吧。”
“嗯...十年之后吗？十年的时间可是很长，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林倪顿下脚步，可手还拉着霖秋。霖秋感受到她的顿步，转身刚要看她，同时之间林倪的手覆盖上霖秋的面颊。霖秋感受到她指尖冰凉的温度，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林倪。
“就算十年很长，我仍然拥有这个美好的愿望，相信它可能会实现。霖秋，我觉得我好像...”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有时候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对你说，毕竟你的年龄还小，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如此确定的。也许你的想法和我不同，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
“很奇怪，从前的我没想过要谈恋爱，也想过也许我真正恋爱的时候并非如我所想，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霖秋想张嘴说话，林倪却伸出食指覆盖在了她的唇上，继续道：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不一样。”
林倪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更多勇气一般。
“感觉像是，想要这样永远下去。”
林倪说完这话，与凡霖秋四目相对，放在她食指上的手挪动到她发红的鼻尖上轻轻刮了刮，柔声道：“其实我觉得，十年，也不太长，或许更久我也不介意。”
听林倪说完这些话，凡霖秋只觉得自己喉咙火辣辣的，某种情绪好像就快从喉咙冲进眼睛里，再不克制一些就要落下泪来。
她没想到林倪对于自己随心所说的一句话如此在意。
那话说出口时也并未觉得是不愿意和她有个十年，只是客观地陈述这十年对于很对人来说兴许是漫长的。平心而论，如此喜欢林倪的她，怎么会不想和她走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呢？凡霖秋觉得自己只是不愿意表达罢了。因为害怕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林倪却没有。毕竟在这样的事情上，两人从未真正的交谈过。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林倪也是坚定的，对于这段感情的态度甚至比自己想象中坚定许多。
霖秋想起之前自己的种种不确定，因为她觉得林倪并不是一个喜欢承诺的人。
脑海里还反复循环着刚才她说的“感觉像是想要一直走下去...”“十年，或许也不太长，或许更久，我也不介意。”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林倪，霖秋吸了吸鼻子，带着些许鼻音，“学姐，你是认真的是吗？”
林倪点头，“认真。”
霖秋抿了抿唇，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落下来，手里还握着林倪的另一只手，那力道紧了紧，随即嗡声道：“好，我知道了。”
她脚步轻启，拉着林倪朝小区里头走，“我们先回家。”
霖秋记得在北京的时候，那时候和林倪并不太熟，可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说的也是“带你回家”。
所以这一次轮到她对林倪说同样的话了。
小区并不大，没走一会儿就抵达霖秋家楼下，她带着林倪上楼。
林倪抬头看了看这楼房，楼道是一片漆黑的，“好像是第一次来你家。”
“嗯，在五楼。”
霖秋所住的小区并不像林倪家那样好几十层，只是普通的七八层的楼房，并未配备电梯。她拉着林倪上楼，两人在黑漆漆的楼道缓慢的走着。
“感应灯好像坏了，昨天回家的时候这一楼就是黑漆漆的。”
“我把手机电筒打开吗？”
“不用，马上就到了。”
霖秋拉着林倪上楼，她走在前面，林倪走在她身后。借着黑夜的暗光，以及楼道外面别家洒进来的光束，林倪偶尔可以看到凡霖秋的背影。
她的背影的确是修长的，林倪站在霖秋身后，被她拉着手上楼，从这个角度看去，林倪觉得霖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与其说她是个水灵又漂亮的小女孩，林倪觉得此刻形容她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更加合适些。
两人有节奏的脚步声踩在楼梯台阶上，只是五层楼，林倪在这恍惚之间竟然觉得走了好一会儿。
最终霖秋终于停了下来，她松开林倪的手开始摸索自己包里的钥匙。
那串钥匙发出金属的声音，直到被凡霖秋从衣包里拿出来，熟捻地捏住那把开门的钥匙，钥匙被插到门孔里，黑暗中霖秋的手轻轻一扭，林倪本以为接下来的动作是推门。
可霖秋开门的那动作却停了下来。
紧接着楼道传来她的呼吸声。
她先是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手从门把手上又松懈下来。
她没有推门，反倒是反身把林倪推到了门上。本已经被解开锁的门因着林倪倚靠的重量重新又被关上。
即使霖秋比自己矮一些，可林倪被霖秋推到门上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
这是霖秋第一次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不知楼道从什么地方透来一束光线，或许是别的楼房里投来的，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霖秋的身后。
林倪通过这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些属于霖秋的表情，但又朦朦胧胧，不算清晰。
光线黯淡且暧l昧的楼道夹着霖秋的呼吸，明显感受到那呼吸在加深，伴随着她的呼吸频率，林倪感受到霖秋的手臂动了动，随即自己脖颈被她搂住，紧接着她又朝自己这边稍微倾靠一些，靠近时带来一缕好闻的香味。
林倪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霖秋手臂的温度在升高，兴许她十分紧张，呼吸很乱。林倪靠在门上，那门给她的感觉是坚硬又冰凉，可霖秋的拥抱却让她觉得柔软又温暖。正面和反面的触感像是冰与火那样完全不同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这章睡不到觉要下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