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户人家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有钱了,再说被狼咬死的羊路上也不好带,虽然草原上夜间的气温是比较冷,但白天却热得要死,羊肉会烂掉,他们就随便地送了人,然后牵着余下的活羊,赶着牧车,离开了生他养他们的大草原,向日喀则那个西藏第二大城市进发。

本来就只有十户的人家,现在走掉了五户,还剩下五户,除了毛毛和大黑之外,就只有一只獒了。

草原上立即安静了下来,多吉大叔失落地望着远去的车队,嘴里喃喃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只听得出,那是悲伤。

对于扎西木大叔一家搬走,我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我一直认为一只老鼠不能坏了一锅汤,我不耻那样的为人,所以巴不得他们家早点走。

现在好了,秋天还没到,就又有新鲜羊肉吃了。才让大叔无奈地笑着说。

那些被咬死的羊中有不少是刚出生的小羊,还有些正在待产的母羊,大家都很有些无奈,但又没有办法,现在草原上的獒少了,狼又该猖狂了。

因为有大黑和毛毛在,多吉大叔和才让大叔家的羊并没有损失多少,只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但是两家都分到了不少被咬死的羊。

各家都忙着开始挖储窖,将刚死没多久的羊分割干净,一块一块的储进窖里,这些肉差不多可以储到开春都不会坏,因为储窖挖得深,而且地下温度又极低,完全可以保证肉质的鲜美。

我所吃的手抓羊肉就是用这样的肉做出来的,如果是刚宰割的羊,味道还要鲜美不知多少倍。

说老实话,在大都市里,肉价可能会很贵,但在大草原上,精贵的却是蔬菜,牧民们天天吃肉,而且肉的脂肪高,可以抵御严冷的冬季。

但是,没有蔬菜的日子真的很难熬,我现在开始佩服那些高原兵了,如果我和你们说:吃肉真的可以减肥,你们信吗?

我想,除了黑子会信以外,估计簸箕他们都会以为我在开一个天大的笑话,当初在部队里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食堂里加餐,大家的筷子都会像抢占高地一样迅速地攻入肉盆,我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

帮多吉大叔挖好储窖,储完自家的那堆小山一样的羊肉,我来不及抹一把头上的汗,就跑过去给别的几家帮忙。

现在夏委还没过完,草原上的白天像个蒸笼,晚上就又像个冰库,我干得大汗淋漓,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

看着我一身疙瘩样的肌肉,格桑羡慕地跑过来,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然后竖起大拇指,又说: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这么健壮!

我笑着说:那你赶快学汉话,将来就去当兵,当特种兵,最能磨练人了,到时候被虐待了,可别哭鼻子。

才不会呢!我五、六岁的时候去放羊,后来被狼给围了,我都没哭鼻子,当兵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苦,部队里的首长总不会把我给整死吧?格桑说。

我笑着回答:那可不好说,嘿嘿!

我以为格桑只不过是像所有年青人那样,随口说一说,谁知道,N年以后,他真的去当了兵,而且真的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进了特种部队。

只是,很可惜,因为一次不应该犯的错误,事情闹大了,他自己不得不走人了,那个时候,我早已经离开了多吉一家,也离开了北京,去了一个叫可可西里的地方,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忙活完所有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了那只小狼崽,小家伙说不定快饿死了呢!

我和格桑匆匆跑进去看的时候,大黑已经趴在小狼崽身边了,正在舔它的毛,小狼崽却丝毫不领情,到处乱抓乱爬。

因为怕出事,所以现在小狼崽都是用一条羊毛绳子拴住,小家伙好像快饿得要死的样子,张着嘴巴,无声地叫着。

格桑跑过去看它的嘴巴,突然惊叫起来:天呐,它长牙了!这么快!

晚上吃饭的时候,央金带着尼玛来看我们,带来了一些藏族风味的血肠,感谢我白天给他们家帮忙,而且还给大黑带来了一条羊腿。

我们请她们母女一起吃饭,央金说吃过了,就看我们吃,一边聊天。

大黑趴在她的地毡上啃那条羊腿,她今天心情不大好,啃食羊腿的速度很慢,吃一会停一会,好像白天的伤心还占满了她的心房。

尼玛跑过去摸大黑的头,大黑对看起来幼小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好感,尼玛摸她的头时,大黑就停下吃东西,用头顶去蹭尼玛的手。

突然,我发现小狼崽正在向那条羊腿努力地爬过去,然后用两只小爪子抱住羊腿,拼命地撕咬。

大黑警告似地用爪子敲了敲小狼崽的屁股,小狼崽突然龇起了牙,嗷嗷地叫着,拼死也要护住它怀里的羊腿,却被大黑一爪子就给横扫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央金说:大叔,狼是养不大的,尤其是拴着养,该给它放生了。

多吉大叔明白央金的意思,现在住着五户人家,却只有三只獒了,狼群也许还会来袭,留着这只小狼崽,只能是个祸害。

过两天,等再大些,就送出去。多吉大叔抽起了一袋烟,默默地看着小狼崽。

小狼崽一点也不知道要讨好央金和在座的人,它仍然有要去抢夺那条羊腿的意思,但是又惧于大黑的武力,所以就悻悻的,蹲在一边望着羊腿嚎叫。

它已经快学会仰头向天嚎了,虽然现在嚎得还不大像狼叫声,但我相信,这声音也足够把它的家族引过来。

晚上,睡在帐篷里,多吉大叔和格桑都很累了,他们睡得很熟,但我却睡不着,我找到那枝猎枪,抓了一把子弹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出了帐篷。

听到有动静,三只獒同时从各家的羊圈前站起了身,发现是我之后,另两只獒又趴直了,大黑却依然站着,看着我,她好像知道我会向她走过去,就站在那里等我。

我走到大黑身边,趴下,长长的草立即将我掩蔽了起来,大黑这才也趴了下来,就趴在我身边,她和我离得很近,我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感觉是那样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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