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想要推开她,但宁雪几乎整个娇躯都挂在他身上,他不可能强行推开。

他下意识的看向宁婉,莫名想从她眼里看到醋意。

但宁婉只是扫了一眼就淡然的收回目光,然后跪在墓碑跟前。

今天阴天,她的膝盖又犯了病。

但好在出门的时候薄瑾瑜给她贴了暖贴,所以此刻倒是不疼。

接过宁嘉木递来的一沓黄纸,她又点燃三炷香。

袅袅香烟缭绕,她才开口,“妈,我出来了。

六年没来看您,您肯定怪女儿不孝对吧?

家里都很好,爸爸虽然想你,但是身体很好,哥哥也将公司打理得很好。

我跟阿言有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叫睿睿和甜甜,今天我没带来。

我们都很好,您不用担心。

对了,干妈也一起来了,但是干妈身体不好,坐在轮椅上呢,所以就不让她蹲着跟你闲聊了。

不过干妈做了您爱吃的雪花酥,您尝尝看。”

宁婉把点心盒子打开,东西都摆好。

从始至终,她的状态都很平静,声调没有起伏。

但她的肩膀在颤抖,眼眶更是湿润泛红,明显是在极力的隐忍。

她不想让母亲担忧,所以她不哭,而且还说了谎。

这些美丽的谎言都是母亲曾经的规划,原本都可以成为现实的。

可惜,有些事终究只能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而已。

比如她和封言。

宁嘉木心疼妹妹,伸手搂住她,低声说:“有哥在。”

“嗯,我知道。”

宁婉轻轻点头。

燕慧云的情绪也很低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双眼渐渐模糊。

她这条命,如果没有慧珍,或许也没办法保留下来。

她曾答应过闺蜜,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儿女,但她食言了。

“妈。”

封言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燕慧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没事。”

封言轻轻推开宁雪,跟宁婉一样跪在跟前,也跟着上了三炷香。

“珍姨,好久不见。”

就一句珍姨,却已经抵过千言万语。

因为,他还认这个珍姨,证明他没有忘记两家曾经的一切。

他忽然握住宁婉的手,轻柔的笑道:“其实应该叫妈了。”

宁婉浑身一僵,愕然看向他。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封言却没看她,只是低笑道:“我们都有了孩子,可不得叫妈吗?

妈,您在那边就放心吧,婉婉交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听到这句话,宁婉瞬间泪目。

封言啊封言,你怎么还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种谎话?!

她想抽回手,可他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想让妈担心吗?”

一句话,让宁婉瞬间安静下来。

两人双双跪在跟前,就像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一样。

那年,宁婉还没成年。

那年,封言还是风华少年,俊脸上还没有退去少年的青涩。

他也这样拉着宁婉跪在跟前,无比坚定的说:“珍姨,你放心,以后有我保护婉婉。”

然后,封家出事,他再没来过,并且将那个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女孩送入了人间炼狱。

宁婉心中苦不堪言,却没有办法跟母亲诉说。

宁雪指甲嵌入掌心,愤怒的火焰在她胸腔里炽烈的燃烧着!

封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娶宁婉?!

他怎么可以在辛慧珍的坟前做出这种承诺?

这让她情何以堪?!

燕慧云同样脸色一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儿子这是想要给宁婉一个名分?!

这可不是好兆头!

……

祭拜结束,封言亲自拉起了宁婉。

“疼不疼?”

他弯着腰,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她的膝盖,语气关切。

宁婉微蹙眉心,看不懂他忽然的柔情。

是演给母亲看?

还是,他又抽什么疯了?

她摇头,淡淡的说:“瑾瑜哥给我贴了热帖,很暖和,跪着也不咯。”

一提薄瑾瑜,封言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

他蓦地直起腰,哼道:“你少提瑾瑜,妈可不会允许你红杏出墙的。”

宁婉:“……”

一口一个妈,叫得倒是顺嘴。

不过也正常,以前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是没少逗他。

“阿言啊,反正以后都要娶我们家婉婉,不如现在就改口叫妈啊?”

封言总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一脸尴尬,无所适从。

有时候母亲还会故意板起脸,“怎么,让你叫妈还委屈你了?”

然后封言就会清清嗓子,小声叫道:“……妈。”

“诶,哈哈哈哈,再叫一次?”

想起以前的种种,宁婉心里又暖又酸,一时间,视线变得有些迷离。

“阿言,我走不动,伤口好疼,能不能把车开上来?”

宁雪忽然上前抱住封言的手臂。

这个贱人太碍眼了,她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封言轻轻抽出,刚要开口,燕慧云便也淡然出声:“阿言,去吧。”

封言蹙眉,但还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封言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意,转身朝着山下走。

宁嘉木冷笑:“你还真是脆弱。”

“哥,我是真的走不动,我头晕。”

宁雪弱弱的解释。

宁嘉木从以前就厌恶宁雪,根本不想理会她。

“嘉木,你先去找阿言,我有话想跟宁婉说。”

“好。”

宁嘉木看了妹妹一眼,眉心虽然是拧着,但还是没有过多担心。

干妈一直对他们兄妹不错,尤其是婉婉,否则以封言的雷霆手段,现在北城早已经没有宁家的存在了。

“伯母,我来推您。”

宁雪上前。

燕慧云冷笑:“怎么,这回也不头晕了?”

“扶着您的轮椅,我倒是感觉有了支撑呢。”

宁雪轻声解释。

宁婉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厌恶。

从宁雪到宁家,她就一直很讨厌这个白莲花!

除了因为宁雪和沈瑶占据了属于她和哥哥的家之外,更多的原因就是沈瑶和宁雪本身。

宁雪爱装,总是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做儿的事却是相当恶心的事,她看着闹心。

“宁婉,你也别怪干妈狠心,只是你跟阿言,肯定是不能再在一起了。

你也知道,你干爹的死是我的心病,我迈不过去这个坎。

我也曾尝试着原谅你,接受你,但是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宁天成让你离开北城,虽然是狠了点,但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干妈想,你干脆到国外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给你开个公司,凭你的设计才华,要创立自己的品牌不是问题。”

燕慧云语气轻柔温婉。

她虽然坐在轮椅上,身上也穿着毛呢大衣,但面容清冷,给人一种雍容典雅的感觉。

她难得这么温柔的和宁婉说话。

然而这些话,却堪比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凌迟着宁婉的心。

说是为了她好,其实也不过是想把她送走,让她离开这个生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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