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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入职时就听说单位里的工会勤快的很,无论员工的个人生活还家庭状况总要摸得清时时关注着关心着。果真入职的第一天,椅子还未坐热,便来一人,拿着一张表格笑嘻嘻地四处走动,挨个找到新面孔催着填写。表格上无非列了些个人信息,像这样的表格至今已填过无数,只是机械式的再填一次并不费什么脑筋。只是有一项,问及个人的感情状态,却让我着实难堪。当然我尚未结婚又无什么恋人,本该填上“无”字便可了事。但转念一想,若是知晓我并无恋人,会不会如单位里大多数人那样被安排妥当,连人带心全都牢牢栓在了这个地方。这是我不愿意的,至少当前我是极不愿意的。于是我选择说一个慌,将“有”字端端正正地写在了表格中间。

我的谎言自然是很成功的,入职许久再也没有什么人问过我相关的问题,我和我那位可怜的女友过着很长一段安安稳稳的感情生活。但是最近我遇到了危机,那是在单位的集体聚餐之时,部门的书记借着醉意硬是拉着一桌人逐个了解个人感情。我也未能幸免,当他红彤彤的脸和大大的眼睛对准我时,不假思索,我又准备说另外一个慌想将这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我那位可怜的女友终于有了归属地,也有了她的职业和我们相识的经历,当然,所有的故事都是我凭着臆想所刻意捏造的。幸好我的演技尚且过关,脸不红气不喘,一气呵成,书记连同在座的其他人全都被我的满口谎话所糊弄,窃喜又逃过了一劫。

想来这危机才过一周,按理应有好一段安稳日子才是,没成想谎言的后遗症竟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前几日,在临睡前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位异性朋友拨来的。我刚来到这时,四下并无亲人朋友,便与同样是孤身一人的她走的近,以至于在同行之中传了不少我俩之间的闲话。这次她拨来电话,原来是我那个谎言故事也传到了她的耳中,听闻我在异地有一位稳定的恋人,而这与她先前从我口中听去的并不相同。无奈,只好将此事的原委全同她讲述一遍,与她倒是容易解释的,听得前因后果便不再追问许多。然而,她却告诉我一个更为难堪的事情。先前那些认为我与她有异的长嘴,现在又找到了新的嚼头。这种男人有了女友还撇开了腿与另外单身女子搅乱不清,欺骗感情,人品可见一斑。便是如此,我成了她们口中可恶的渣男。我无意回应,长嘴的闲言碎语总不能吓到我什么,也就任他们寻乐去吧。她又接着告诉我,她的这些朋友们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无论何种恶毒的词语早已挂在了我的头上,就差将我剥了皮沉到长江里头去。她疑惑,是要帮着我解释还是如了她们的意安心扮演一位受害者一同加入对我的讨伐中。眼见这事已是覆水难收,也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且去同骂吧。

躺上床后,仍觉得此事颇为有趣。为了撇开麻烦我说了一个谎言,为了保全这个谎言我又说了另外一个谎,而成功的谎言又给我重新带来了莫名的麻烦。好似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原来麻烦也是守恒的呢。又一再在脑中想象那样的画面。倘若明日不幸在餐厅或是其他地方遇着长嘴们,是不是要以白眼问候我,会不会小声的嘀咕着“看,那个渣男来了”种种。呵,真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感到一丝颇有兴致的同情。

当我说了一个谎之后,如此有趣。

2020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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