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公公微微颌首道。

萧太后顿了顿，微微转身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已经恢复原样的假山。

而后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再也没有回头。

玄德殿中，宇文旭等着萧太后走后，便抬眸吩咐李公公，“叫老十进宫”。

男人额头的青筋暴起，眼下有些发黑，整个人憔悴到了极致，像是个失去了生机的木偶。

他说出来的话，更像是用力从嘴中挤出来的一般。

那般有气无力的样子，根本无法将他和那个霸道专制的帝王联系到一起。

他说话的时候，手中一直拿着一个锦盒，手时不时地摩挲着。

“是，陛下”，李公公赶紧转身去召宇文度进宫。

李公公退下后，宇文旭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将那两缕青丝捻在手里，对着青丝喃喃道：“怕是再也无法见你了”。

他眼底满是惋惜，要是早知道那天回了皇宫，便再也无法见到她了。

无论如何也应该要和她告别的，或者该在她身上留个什么印记，方便来世再找到她。

可…她还愿意遇到他吗？

也许，她想遇到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吧…

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宇文度匆匆而来，“五哥，你这是？”。

宇文度见到宇文旭这副模样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太敢相信。

怎么几天不见，宇文旭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宇文旭只是艰难地抬了抬手，朝着宇文度摆了摆。

“朕要留下一道遗诏，待朕驾崩，你便去西弥山宣旨”，他的声音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朝气。

很多事，他也该要处理了。

“怎么会如此快？”，宇文度也没有想到宇文旭的毒发会如此之快。

宇文度迈步走到男人的床榻前，将男人扶起。

“朕念，你帮朕写吧”，他已经连握笔的气力也没有了。

宇文度也是难得的严肃，急忙走到了一旁将笔沾好墨汁，等待着男人开口...

“朕承先祖之遗愿，为景国之君，今朕驾崩，并无后妃，然朕之宫婢苏北北甚得朕心，特命苏北北以陪葬宫婢之名入皇陵，常伴圣驾”。

宇文旭念完这段，倒是紧闭双眼猛吸了一口气，这样…她便可以永远陪伴着他了吧。

“五哥…”，宇文度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他是知道宇文旭爱苏北北如命的。

“写”，宇文旭依旧是紧闭双眼，这个字似是从他的牙缝里钻出来的。

他眼中悲伤的情绪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宇文度看着宇文旭下定决心的模样，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动了手中的笔。

写完之后，宇文度将其递给宇文旭，让其查看。

宇文旭却只是摆了摆手，“朕不看”。

他知道那是一道即将要了她命的旨意，可他只有这个办法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吧。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她什么时候心甘情愿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上的权力做这件事，这件能让她一直陪伴他的事。

其他的，那便只有祈求来世吧。

他扫了一眼宇文度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手中的那缕青丝。

他脑中突然回忆起，苏北北在消失之前，每天都在勤政殿外等着他处理完政事。

“在这里等着朕，不冷吗？”

苏北北头上飘落着雪花，鼻头被冻得通红，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却还是笑着摇摇头，“看见你，我就暖和了”。

随后他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试图让她暖和一些。

可她却还是一脸的天真烂漫，指着她发丝上如鹅绒一般的雪花，“你看，这样我也算是与你白头了”。

可后来，好像一切就都变了…

“五哥？”，宇文度看着思绪飘回从前的宇文旭喊道。

宇文旭这才回过神来，眼底的温柔也恢复了那种冷淡。

“老十，朕欲将皇位传于你，但朕要你答应朕三件事”。

“五哥，我…”，宇文度是个闲散王爷，压根不想当什么皇帝。

“第一：南宁的运河必须要修建下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二：善待朕的母后”

“第三：…”

宇文度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从玄德宫中走了出来。

他出来之时，手中拿着一副圣旨，脸上尽是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