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说出刘景的名字时，神色和语气充满虔诚，像膜拜神明一样。
皇后三人看着女弟子，心中感觉不可思议。
在路上，她们从皇后那里听说了刘景的事情。
出身于官宦之家，父亲是一个京城小官，刘景凭借关系入朝为官，做了个左拾遗的小官。
因为生性耿直，在太子之位上直言进谏，最后被贬黜到归义镇。
说实话，皇后对刘景心存感激，因为刘景当时说李渊应该履行承诺，让李世民当太子。
但是，若说有多大的情分，也说不上。
如果李世民和皇后真的感激刘景，那也不至于这三年也想办法调刘景回去。
而对于刘景来说，他是一个穿越者，原来的那个左拾遗做了什么，他完全不在乎。
对于李世民和皇后，刘景也实在说不上感情。
所以，李世民这三年未曾替刘景想过，刘景也在这归义镇当起了土皇帝，各得其所、各得其乐。
“你的意思是...这归义镇能建成这样，是因为刘景？”
韩娘子疑惑地问道。
听到韩娘子直呼刘景名讳，女弟子勃然大怒，指着韩娘子呵斥道：“刘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韩娘子愣了一下，心中也很愤怒，她跟着皇后，一国之母做事，这一小小的女弟子竟敢呵斥自己。
“混账，刘景区区一个左拾遗，从八品的官职，也敢如此嚣张！”
韩娘子立即回骂。
皇后眉头一皱，韩娘子即刻闭嘴，低着头不再说话。
皇后笑了笑，说道：“仆人不懂事，小娘子勿怪。”
女弟子却不买账，冷哼一声，说道：“若非大人仁德，早把你们赶出去了。”
说完，女弟子不忿地从病房出去，不再理会皇后。
和玉起身，将房门关了，说道：“夫人，这个归义镇好生奇怪，如此一座巨城，我等居然不知。”
人口三十万的城市，整个大唐只有长安、洛阳、荆州和扬州，再加上一个益州。
这些都是大唐的都会城市，举世皆知。
而归义镇在短短三年内成为了一座巨城，最诡异的是，居然没人知道。
韩娘子说道：“方才那个贼军说突利的人头挂在城上，属下...小的去看看。”
皇后点点头，说道：“你去看看，若突利的首级悬于此处，那屡破突厥的便是刘景无疑。”
想到这里，皇后忍不住身体颤抖一下。
如果屡破突厥的人是刘景，那真是天助大唐。
一直猜测是罗艺破突厥，这让李世民和皇后心中起了疙瘩。
如果真是罗艺大破突厥，那说明罗艺的战斗力十分强横，他若是造反，李世民根本奈何不了罗艺。
但如果大破突厥的是刘景，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韩娘子领命，身子一下窜出了房间，到了门外，韩娘子发现没有人守在门口，她可以自由行走。
这让她颇为意外。
本以为张贵会守在门口警戒。
从医馆出来，韩娘子马上到了城下，果然看到两颗首级挂在城楼上。
一颗人头已经腐烂，另一颗还是完好的。
“小娘子看什么呢？”
一个年老的军人手中拿着一根羊排，脚下趴着一只大黄狗，正是守城门的赵珂。
韩娘子拱手行了一礼，问道：“请问老军，这两颗人头是何人的？”
赵珂头也不抬，指着那颗烂掉的说道：“那个是贺勒的，只剩下骨头了。”
“旁边那个是突利的，天气冷，保存得挺好，不过到了春天还是要烂掉。”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赵珂说出来的时候，韩娘子还是大吃一惊。
居然真的是突利和贺勒的首级，那岂不是说突利和贺勒都是被刘景所破？
赵珂看出了韩娘子的惊讶，他却漫不经心，把羊排上的肉吃完，把骨头给了阿黄。
“不要大惊小怪，若非颉利那厮跑得快，他的首级也在这里。”
赵珂呵呵笑道。
韩娘子惊问道：“老军，还请说说，这突利的首级为何会在这里？还有您刚才说颉利怎么回事？”
赵珂呵呵笑了笑，没有回答韩娘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看你的模样，不像是流民，为何到了我们这里？”
韩娘子说道：“我与夫人做皮毛生意的，听说这归义镇紧邻突厥，便想来这里。”
赵珂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韩娘子，笑道：“我们这里可从未出现你们这样的商人啊。”
韩娘子神色微变，心中暗叫不好，看样子赵珂发现了自己有问题。
韩娘子笑了笑，解释道：“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老军能否说说突利的事情？”
赵珂笑了笑，说道：“你我皆是军旅之人，我便告诉你。”
韩娘子脸色骤变，心道：果然被看破了身份。
当过兵杀过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不管如何掩饰，遇到一样的人，都会被看穿。
韩娘子心中着急，赵珂却丝毫不在乎，开始滔滔不绝说起归义镇这三年的巨变，韩娘子听得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后，赵珂喝了一口酒，意犹未尽地说道：“小娘子，是不是觉得老头子在说天书？”
“这样感觉就对了。”
赵珂又喝了两口酒，哈哈笑道：“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也会觉得是假的。”
“不过我告诉你，这是真的。”
“三年前，我一个人守着这座破败的土镇子，每天早上起来就想着还能活几天。”
“现在啊，嘿嘿...”
赵珂望着远处的雪山，陶醉地摸了摸阿黄的狗头，眼神里说不出的满足。
韩娘子行了一礼，拜道：“受教了。”
转身回到医馆，皇后正等着韩娘子的消息。
进了门，韩娘子把门关了。
然后将赵珂说的事情细细与皇后说了。
皇后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在听无稽之谈。
“三年，从一个荒漠变成现在的巨城？”
“刘景三千破贺勒十万，五千破突利十五万，又把颉利击破？”
“韩将军，你觉得这可能吗？”
皇后认真地问韩娘子。
皇后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虽然不曾亲自上战场，但是对于沙场征战耳濡目染，知道这些绝对不可能。
韩娘子说道：“按照常理来说，这不可能。”
不说突厥的骑兵比大唐的步兵更加精锐，就算是同样的素质，也不能以十倍的差距完胜。
韩娘子年少时跟随平阳公主在娘子关与突厥大战过，她深知突厥骑兵有多恐怖。
皇后突然说道：“他们都说这座城是归义镇，如果不是呢？”
皇后说完，又觉得可笑，如果这里不是归义镇，那又是何处？
总不可能是一座鬼城吧。
和玉说道：“夫人，按照常理来说，这不可能，但如果这里全是能人异士呢？”
这次来云州地界的目的是寻找人杰榜上的人，如果这里就有人杰榜上的人呢。
在路上，皇后对韩娘子与和玉明说过此事。
听了和玉的话，皇后如梦初醒，说道：“对啊，本宫...我这次就是来寻找能人异士的，如果归义镇有天下第一武将和第一谋士，那击破突厥就解释得通了。”
如果归义镇有第一武将和第一谋士，文武都是天下第一，大破突厥有何难？
韩娘子也恍然大悟，说道：“如果再加第一兵团。”
皇后突然无比激动，拉住韩娘子说道：“去，问问那个神医叫什么名字。”
韩娘子愣了一下，随之惊喜道：“对啊。”
韩娘子赶忙出了门，刚好碰到一个女弟子，韩娘子一把拉住，问道：“你家神医姓甚名谁？”
女弟子愣愣地看着韩娘子，半天不肯说。
“是不是...叫做狗蛋？”
韩娘子焦急地问道。
女弟子突然变色，说道：“你这厮好生不知事，我家神医好心救你们，你们却直呼神医名讳，岂有此理！”
女弟子甩开韩娘子径自出了医馆。
韩娘子大喜过望，连忙回到房间，对着皇后拜道：“狗蛋，叫做狗蛋！”
皇后与和玉相视大笑。
皇后以手加额，祈祷道：“感谢列祖列宗，我们已经找到第一神医。”
说到这里，皇后又对韩娘子说道：“去，问问，诸葛牧、孙堂、飞龙骑这些是否也在。”
韩娘子马上出门打探。
皇后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心里奇痒难耐，就等着韩娘子回报。
等了半天，韩娘子满面春风地回来，对着皇后深深一拜：“恭喜皇后，人杰榜上的能人异士，尽数在此。”
皇后听完，痴痴地看着韩娘子，表情逐渐夸张。
“天哪，都在，都在这里，难怪，难怪三年间能将归义镇变为巨城，难怪能大破突厥。”
“这...哈哈哈...天助大唐...”
皇后高兴地手舞足蹈，哪里还有半点皇后的风度。
和玉对天感谢。
好一会儿，皇后才坐下来，傻傻地笑道：“刘景这个代理招抚使立了大功，居然能将大唐的人杰尽数聚集于此，功劳不小，待我回到宫里，必要奏请皇上重赏。”
皇后觉得刘景立了大功。
韩娘子却警觉地说道：“夫人，既然已经打探明白，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此地往北是突厥，往东是李艺，并不安全。”
皇后摆摆手，笑道：“有大唐人杰在此，我们怕什么。”
能轻松击破突厥的城池，何惧罗艺。
和玉却说道：“夫人，人心难测，我们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这样一说，皇后觉得也有道理，人找到了，回去禀报李世民即可。
如果暴露了身份，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要去看看这个刘景。”
“能聚集我大唐所有人杰，此人绝非一个简单的左拾遗。”
皇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会会这个代理招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