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大理寺在义宁坊,这里位于长安城西北角,紧挨着城门,平时来往的人并不多。

有位置的原因,也有对于大理寺这个衙门的忌惮。

毕竟,谁闲着没事往一个专门审讯大案子的衙门跑。

但是今天却格外热闹,一个个衣着光鲜的人往大理寺跑,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或者坐着轿子。

这些人一看便是达官贵人,坐下一匹马就够平常人家几年,甚至十几年开销。

除了达官贵人,还有许多凑热闹的好事者,也来大理寺门口看热闹。

上任两天的大理寺少卿公开审讯大理寺右少卿、寺丞、寺正谋反,这样的新闻在长安城早就轰动传开了。

大理寺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衙役在旁边维持秩序,保证这些人只在门口院子,不会趁机混入监牢。

牢房里可是关押着崔浩一大家人。

“听说没,这个大理寺少卿来头不小,深得皇上器重,上任第一天就接管了大理寺。”

“你说得不对,这个少卿是草根出身,什么背景都没有,据说是大理寺卿戴胄有意明哲保身,不想掺和宫宴投毒案。”

“我也听说了,皇上的庆功宴上居然有人下毒,毒死了尚书左丞崔贺和其他几个大臣,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这跟今天审讯的谋反案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个刘少卿不简单,不是大智大勇,就是蠢人一个。”

“别说了,看吧,要开始了。”

众人把目光看向大理寺正堂。

大理寺后衙。

刘景一早就到了衙门,在衙门里换了官服。

今天公开审讯钟梁桂三人谋反案,这算是刘景在长安城的首秀,自然要体面。

所以昨天连夜花了重金赶制了官服。

六子帮着刘景把官服穿好,一边碎碎念:“大人,您也该找个女婢了,我这样子在归义镇还行,到了长安城就不行了,女婢就是手巧一些。”

刘景冷哼道:“臭小子,别以为老子不清楚你的花花肠子。”

“什么女婢手巧,你是想有了女婢伺候老子吃喝拉撒,你就可以去平康坊狎妓过夜。”

六子被刘景说破小心思,赶紧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这话说得,小的哪里敢啊,没有的事情。”

穿好了官服,刘景把官帽戴上,甩了甩袖子,感觉衣服挺合身。

六子说道:“大人,今日来了好多人。”

“钟家的人,卢氏家族的人,那卢氏家族族老卢不器也来了,熊家的人,还有许多朝廷的官员也来凑热闹。”

今天一大早,卢家族老卢不器就到了门口等着。

族老来了,族里的官员也都过来旁听,给刘景施压。

钟家更不用说,熊家也是,几乎倾巢出动。

谋反是大罪,如果坐实了,他们都要遭殃。

“来了就好,等下一起抓了。”

刘景淡淡地说道。

当然,范阳卢氏不可能一网打尽,卢不器也可以说不知情。

但钟梁桂一家到时候可以全部现场抓了,熊家也是。

这两家虽然有些根基,要连根拔起也不难。

六子担忧地说道:“大人,你说这么多人,会不会有劫狱的混进来?崔浩可在监牢关着呢。”

人多眼杂的时候,趁乱劫狱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刘景笑道:“他们敢!老猪和王朝、马汉在那里候着呢,还有程横在屋顶。”

诸葛牧的毒已经好了,今天没有去军营,而是在大理寺压阵。

有他们几个坐镇,谁敢蹦跶。

穿好了官服,刘景大摇大摆出了后衙,走进了正堂。

见到刘景出来,大理寺的衙役立即站直了身体。

东方默带着捕快在堂下站好,随时听候差遣。

刘景走到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对着左右的两位拱手行礼。

左边是刑部侍郎李达,右边是御史中丞王虎。

今日是谋反大案,按照规矩,应该三司推事。

三司推事,就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个部门同时审讯。

刑部侍郎李达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赵郡李氏。

赵郡李氏出自赵将武安君李牧,是广武君李左车的后代,兴起于魏晋时期,与李世民皇族陇西李氏有同样的祖先——李昙。

所以,赵郡李氏在大唐很受器重。

这御史中丞王虎是太原王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太原王氏始于两汉,让这一支走向兴盛的正是三国时期的司徒王允。

王允因为在诛杀董卓后太浪被杀,但因为他的在诛杀董卓时力挽狂澜,把王氏家族推为天下名门。

魏晋之后,门阀政治走向兴盛,太原王氏也迅速崛起,到了隋唐,已经成为了望族。

刘景对着二人行过礼,李达和王虎也起身回礼。

刘景又对着堂下的诸位大人、老不死、小兔崽子行礼。

卢不器微微点点头,算是给刘景回礼,其他朝中大臣拱手回礼,而钟梁桂的几个小畜生则是一脸愤然,恨不得咬死刘景的表情。

熊家的诸人同样一脸不忿,恨不得砍死刘景的表情。

刘景拿了他们的人,罪名是谋反。

不管今天的审讯结果如何,刘景和他们家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敌,所以没必要客气,干脆撕破脸皮!

刘景也不在意,将死之人,何必置气。

坐下来后,刘景拿起惊堂木,往桌子上猛地一拍,喝道:“带人犯!”

东方默马上将钟梁桂和卢钦、熊琳三人从牢房里带出来。

钟梁桂和卢钦还好,昨天没有挨打,就是没洗脸,加上一晚上没睡,看起来脸色疲惫。

熊琳就不一样,屁股上的血迹未干,脸色十分难看,抬上来的时候还哎呦哎呦地呻吟。

见到自己的老爹,钟梁桂几兄弟立马扑上去,喊道:“阿耶,阿耶!”

钟梁桂脸色一变,训斥道:“喊什么,老子还没死呢!我不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有人能在天子脚下颠倒黑白。”

卢钦在旁边附和道:“说得好,诸位大人在场,正好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是谁谋反!”

“诸位大人、同僚,一定要将今日的事情告知皇上,将那些乱臣贼子绳之於法!”

两个人说得慷慨激昂,旁边的官员也被他们两个感染了,纷纷叹息,说有些人无法无天,把朝廷的官员搞成这样,真是居心叵测。

熊琳趴在地上,侧脸对着旁听的官员喊冤:“诸位大人,我昨天不过是当值时不在,就被打成这样,还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这天底下哪有这等事情!”

“我冤哪,诸位大人一定要告诉皇上!”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看,这哪里还是秉公执法的大理寺,这里一日之间,成了市井无赖之地啊。”

三个人一唱一和,把气氛搞起来了。

旁听的官员感慨不已,围观的吃瓜群众闹哄哄一片。

旁边的范阳卢氏族长卢不器冷冷地说道:“老夫今日来旁听,等审讯结束,老夫便进宫面圣,将审讯经过告知皇上,你们无须担心,白的黑不了!”

卢钦拜道:“多谢族老。”

卢钦看到自己族人都在,心中莫名地踏实了许多。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是整个范阳卢氏。

刘景就静静地看着三个戏精表演,任由他们搞气氛。

“说得好!”

刘景一拍惊堂木,把喧嚣声压下去!

“卢族老说得好啊,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刘景冷冷笑道。

扫视一圈在场的众人,所有人安静下来,刘景开始审案。

“堂下何人啊!”

又是一拍惊堂木!

钟梁桂三人心中气得吐血,六只眼睛死死瞪着刘景,好像要喷出火来。

“不说?来人!先打十板子!”

刘景怒喝道。

东方默提着板子走出来,就要开始打板子。

钟梁桂回头怒视东方默,训斥道:“东方默,你敢!”

刘景抓起惊堂木,喝道:“咆哮公堂,打!”

此时的东方默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东方默,现在的他获得了神捕传承,武艺大涨,特别是对刘景绝对忠诚。

刘景一声令下,东方默一下便把钟梁桂按在地上,抡起板子就打。

钟梁桂被打得惨叫连连,旁边的大臣看得目瞪口呆。

同级别的大理寺少卿,当着大家的面,说打就打,这特么的土匪啊!

十板子打完了,钟梁桂的屁股也开了花,身子站不起来。

刘景再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

卢钦赶紧说道:“大理寺丞卢钦。”

熊琳趴在地上,抬头说道:“大理寺正熊琳。”

钟梁桂哭丧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理寺右少卿钟梁桂。”

三个人服软了...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大呼刘景好威风,居然说打就打,真是厉害。

“早听说这个刘少卿做事霸道,果不其然。”

“佩服啊,居然把同级的右少卿说打就打,厉害厉害。”

“这么莽的吗?不怕别人报复?”

外面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景又开始审讯了。

“你们知道犯了什么罪吗?”

刘景慢悠悠地问道。

钟梁桂咬牙道:“我无罪,是你诬陷!”

路亲和熊琳同时说道:“我们无罪!”

这个问题,他们抵死不认账。

什么谋反不谋反,绝对不存在。

刘景嘿嘿笑道:“乱臣贼子向来嘴硬,不打你们几十板子,哪里会乖乖招供。”

“来人,给我打!”

又打板子?

旁观的官员看呆了,这特么的太狠了吧!

堂下还有大理寺的官员,他们是吓得最厉害的,他们对新任长官的认识又进了一步——刘景是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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