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
婢女小九几乎是一路狂奔,跑到蔡琰的住处。
蔡琰正在弹琴,弹的正是文友会上华羽弹奏的那曲《从军行》。
本来,蔡琰是准备参加文友会的。
她是女子,不能参赛,却可以旁观啊,见识一下参赛才子们的文采。
但因为卫仲道的缘故,蔡琰就不方便去了。
文友会之后,蔡邕回府,手足舞蹈,吐沫星子乱喷,把华羽的诗词、音律以及绘画描述了一通。
在蔡琰看来,蔡邕还是第一次这般亢奋。
不过呢,这首《从军行》,再一次震撼了蔡琰,完美之极的诗啊。
从中,蔡琰能够感受到那浩瀚无边的杀伐,并州百姓那凄惨绝伦的生活,更能感受到华羽那颗刚毅的求战之心。
华羽的身影,再次全方位覆盖了蔡琰的脑海。
蔡邕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便让婢女小九抱来焦尾琴,将华羽编撰的《从军行》琴曲,按照记忆弹奏了一遍。
蔡琰再次震惊之极,这琴曲简直是完美之极。
可是,蔡邕弹奏结束,竟然突然叹了口气:“不好,不好,为父弹奏的效果,尚不及子翼的三分之一啊。”
蔡琰吓了一跳。
在她听来,蔡邕刚才弹奏,已经是完美之极,竟然还不及华羽的三分之一。
天哪,若这么说,华羽的琴艺岂非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蔡琰着实很好奇,华羽弹奏的《从军行》真的有那么神奇?
弹奏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带进了曲中的画面。
弹奏结束,所有人依然还沉浸在其中,直到华羽绘画结束,出声惊醒众人。
还有华羽画的那幅画,能让赵歧佩服得五体投地,该是多么震撼啊。
可惜的是,这幅画被送往堳坞,呈交给董卓了。
蔡琰忽然想起,华羽找她,请她临摹那两人的画像,而且还要拜她为老师。
还有,华羽问的那些问题,都是画技中最浅显的问题。
这些足以能说明,华羽不通画技啊。
可是,偏偏华羽的画技已经是登峰造极。
那么,华羽为何要在她跟前装嫩呢,为何要拜她为老师呢?
蔡琰很快就猜到一种可能,华羽是故意的,想要跟她多接触。
说白了,就是华羽喜欢她。
这件事情,让蔡琰昨晚失眠了,一夜没睡。
早上,婢女小九为她收拾床榻的时候,发现蔡琰的枕头湿了一半。
吃过早饭,蔡琰也不去补觉,就坐在焦尾琴前,一遍又一遍地弹奏这首《从军行》,直到婢女小九气喘吁吁跑来。
婢女小九冲进蔡琰的院子里,登时就把蔡琰给打搅了,琴声戛然而停。
蔡琰微微皱眉,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小…小姐,大…大…大……”婢女小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都说不成话。
蔡琰摆了摆手:“无须着急,歇歇再说。”
“是…是,小…小…小姐。”婢女小九右手扶着树,粗喘不已。
好大一会儿,婢女小九这才勉强缓过劲来,急忙说道:“小姐,卫…卫仲道来…来……”
“嗯?”蔡琰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卫仲道的名字,立即就是秀眉微皱,问,“小九,卫仲道为何而来?”
婢女小九叹了口气:“小姐,奴婢方才偷偷听上一句,似乎是向老爷辞行的。”
蔡琰秀眉微皱,淡淡问道:“文友会结束,卫仲道名列第二,九卿之下的官职随意挑选,为何会突然辞行?”
“这…这……。”婢女小九轻轻摇了摇头,她只是见卫仲道来了,偷听了一句,就急匆匆过来报信了,如何会知道,登时语结。
客厅之中,卫仲道还在跟蔡邕对话。
蔡邕淡淡说道:“仲道能在天下才子中脱颖而出,名列第二,着实可喜可贺。”
嘴上说是恭喜,但蔡邕刻意将“第二”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明显是讥讽卫仲道忙活一场,却为华羽做了嫁衣。
这老家伙的脾气太耿,也有点怪,说白了就是傻。
自己的女儿即将嫁入卫家,蔡邕再有任何不满,也应该尽量跟卫仲道打好关系,这样对蔡琰有好处。
可是,他非要按着自己的喜好来,不喜欢卫仲道,就冷言嘲讽。
卫仲道当然听得出来,心中冷笑,淡淡说道:“当然,九卿之下的官位随意挑选。”
“小婿可谓是一步登天,超过岳父大人的一月三升迁,自然是可喜可贺。”
“……”蔡邕脸色一变,一阵无语。
卫仲道这句话怼得厉害啊,又把蔡邕给嘲讽了一下。
你个糟老头子,被董卓看中,一个月三次升迁,也不过是左中郎将之职。
而我卫仲道,虽然败给华羽,但一下子就成为三品官员。
有这个起步,日后成为九卿,成为三公,都不在话下。
卫仲道的怼还没有结束,继续说道:“昭姬日后跟随小婿,自然是一件幸事。”
“幸事”二字,卫仲道也刻意加重了语气。
蔡邕当然听得懂卫仲道的意思,心中一痛,想想蔡琰的可怜,有心向卫仲道说句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卫仲道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老东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蔡邕微微一叹,软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问:“不知仲道想要选什么官职啊?”
“回岳父大人,小婿愿求一河东太守。”
河东太守?
蔡邕一愣,很快就明白卫仲道的意思了。
卫家就在河东,若卫仲道为河东太守,对卫家自然是最为有利。
而且,华羽在长安,在朝廷里,位高权重,不是卫仲道能开罪得起的。
若卫仲道在朝廷里为官,自然会处处受华羽的钳制。
另外,若卫仲道在朝廷里为官,就得在长安居住。
到时候,蔡邕就会经常去探望蔡琰,卫仲道还能如何虐待蔡琰呢?
一旦此事被曝光,于卫仲道的名义不善。
万一华羽再参与其中,找他的麻烦,卫仲道就会疲于应付了。
而远在河东,华羽想对付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远在河东,蔡邕想见蔡琰一面,那可就难喽。
就在这时,蔡府的管事匆匆跑来:“老爷,姑爷,朝廷派人前来宣旨。”
蔡邕和卫仲道立即起身,出去迎接了。
不一会儿,小黄门的声音在前院响起:“……封卫舆为河东太守,赏赐五百金,珠宝两箱,宫女十人……”
“微臣卫舆接旨。”卫仲道大喜之极,他正在蔡邕跟前嘚瑟呢,圣旨就来到了。
而且,这个小黄门的身后,三种赏赐一样不少。
五百金,两箱珠宝,以及十个貌美如花的宫女。
卫仲道接旨之后,立即从箱子里拿出一把珠宝,塞进小黄门的手里,笑着说道:“有劳,有劳。”
小黄门自然是眉飞色舞:“奴婢多谢卫太守。”
“奴婢还须回宫复命,便不打搅蔡中郎为卫太守设宴贺喜,告辞。”
设宴贺喜?
木有的事。
蔡邕微微皱了皱眉头,待小黄门带人离开,上前劝道:“仲道,这黄金与珠宝可收,但宫女乃是为天子所备,万万不可接受,老夫的意思……”
不等蔡邕把话说完,卫仲道就淡淡说道:“既然是圣旨,便是天子所赐,小婿岂敢抗旨不尊。”
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