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环儿带曹丕与曹彰回到她的卧房,就将房门紧闭,不敢出去。
曹彰因为昨晚一夜未睡,此时尚未醒过来。
曹丕则还是依然愤愤不已,咬着牙:“有朝一日,丕儿一定要杀了这个恶人。”
“嘘,丕儿别再乱说了。”环儿则是提心吊胆,急忙制止曹丕,“此人出身西凉蛮荒之地,满手血腥,丕儿千万不可再招惹他。”
“不然,两边为难的人,只会是你娘亲。”
“丕儿,夜已深了,环姨送你回房安歇,怎么样?”
“不……”曹丕执拗道,“丕儿要等娘亲,不见娘亲,丕儿绝不安歇。”
环儿无奈,只得陪曹丕等着华羽离开,等着卞氏来到。
两刻钟之后,外面忽然传来一丝声音。
曹丕的耳朵尖,立即喊道:“环姨,你听,是娘亲的声音。”
“嗯?”环儿也站起身来,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缝,仔细听了听。
“果然是夫人。”环儿又惊又喜,却又奇怪,“夫人既然回了后院,为何不来找丕儿呢?”
“咦?”环儿又听了听,心中更加奇怪,喃喃自语道,“听夫人的声音,似乎是颇为痛苦,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亲颇为痛苦?”曹丕大吃一惊,急忙说道,“环姨,丕儿要去看看娘亲。”
“且慢……”环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隐约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丕儿,你须得答应环姨一事才行。”
曹丕问:“环姨请说,什么事?”
“在不知道你娘亲发生什么情况之前,你不能做出任何惊扰她的事情。”
“若你答应,环姨就带你前去,不然,环姨绝不让你去。”
“好,丕儿答应环姨了。”曹丕想了想,答应下来。
然后,环儿带着曹丕,轻轻出了门,向卞氏的房间蹑手蹑脚走去。
走出房间,卞氏的声音就大了不少。
环儿和曹丕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这声音很痛苦,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刑罚一般。
曹丕紧握拳头,眼神中喷着怒火,咬牙切齿,华子翼,竟敢对一个女人用如此重刑,我曹丕誓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卞氏的房间门口,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环儿心头不住颤抖着,夫人,华羽究竟如何对你用刑,竟让你如此痛苦?
房间的门,被插了闩,推不动。
曹丕有主意,对环儿摆了摆手,二人来到卞氏卧房的窗户处。
用手沾了一口吐沫,曹丕将窗纸捅了一个小口,然后对环儿示意一下。
环儿点了点头,照着做,也捅出一个小口。
两个小口,一高一低,二人一起将右眼贴在洞口,向房间里看去。
“啊……”只看了一眼,环儿就忍不住轻呼出声,本能用手去捂曹丕的眼睛。
但是,捂错了,环儿将曹丕的嘴巴给捂住了。
察觉到不对,环儿急忙再将手抬高,捂住了曹丕的眼睛。
却是慢了一步,曹丕已经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情景。
环儿的第二反应,就是一把抓住曹丕的手,拉着他,飞快地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环儿将门插上闩,回到床边坐下,仍是俏脸绯红,心跳的速度是平时的两倍不止。
曹丕年龄小,不懂男女之事,好奇问道:“环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恶人为何不停地狠撞……”
不等曹丕把话说完,环儿就吓得魂飞天外,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环儿俏脸再红三分,深吸一口气,看看里面的两人没被惊动,这才放开曹丕的嘴,双手抓着曹丕的肩膀,望着他,一脸的凝重:“丕儿,你要答应环姨一件事情。”
曹丕一愣,问:“环姨,什么事情?”
“你娘亲所受的刑罚,乃是因为咱们今日逃离长安而起的,你娘亲是替咱们三人,以及你舅舅受罚的。”
“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舅舅在内。”
“日后,若是有机会东归,更是绝不可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爹,不然,你娘亲就会没命了。”
“丕儿,你可记下环姨刚才的话?”
见环儿从未有过的一脸凝重,曹丕虽然不懂,却也点了点头:“丕儿记下了。”
“嗯。”环儿不由松了一口气,“丕儿,你娘亲已经受刑,咱们万不能前去打搅。”
“不然,你娘亲只会是白遭了一番罪。”
“天色不早了,丕儿快回房睡觉,今晚过后,咱们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嗯,丕儿明白。”曹丕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环儿不放心,跟着曹丕回了他的房间,看着他睡下,又帮曹丕吹灭蜡烛,关上门。
但是,环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鬼使神差地又去了卞氏卧室的窗户处,再一次通过那个小口向里面望去。
曹丕所说的“惩罚”已经结束,卞氏蜷缩在华羽的怀里,场面早已平静下来。
华羽和卞氏都没有开口说话,但环儿看到,卞氏似乎想挣脱华羽的怀抱,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得不甘地被华羽抱着。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二人再有任何动作,华儿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环儿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心中暗想,夫人,你付出的牺牲,太大了。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环儿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任何人。
只是,丕儿现在还小,不懂此事。
待丕儿日后长大成人,若还记得,会不会对夫人你今日的作为有所误解?
万一日后丕儿将此事告诉老爷,老爷岂能容得下你?
环儿只是认为,卞氏牺牲自己,取悦华羽,为的就是能够离开长安。
长长一叹,环儿起床将蜡烛吹灭,和衣而睡。
华羽就在卞氏的房间里,环儿只能是和衣而睡。
虽,环儿也明白,华羽若真是突然闯进来,这一身衣服根本毫无作用。
环儿房间的蜡烛刚刚熄灭,曹丕的房门就被轻轻打开了。
曹丕从房间里出来,先是来到环儿的房间门口,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身来,曹丕望向卞氏的卧室,眼神中尽是怒火。
曹丕再次来到卞氏的卧室窗户跟前,透过小洞向里面望过去。
这下子,曹丕就彻底惊呆了,怎么回事?
刚才是那个恶人猛撞娘亲,现在是娘亲猛撞那个恶人?
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在惩罚谁?
此事之精髓,岂能是曹丕一个四岁孩童能够无师自通的?
这一刻,曹丕的心里,彻底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