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同时,也在后怕。

自己跟儿子被洛文竹伤成这样,如果不是医生护士及时冲进去,她跟儿子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劳碧莲看着门叹气,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医生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

“这人,执念太深,也不好。”

他们去了院长的办公室,研究洛文竹的病情。

秦立东慢了一步,透过玻璃窗户看着病房里的洛文竹,心里也同样有着疑惑。

洛文竹的病情发展得太快了。

媚儿给自己的药,都还没来得及用上。

不过这样也正好,洛文竹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他们才是真的省心了。

病房里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忽然转过头来,看到窗外的秦立东,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叫着他的名字就要冲过去,却忘记自己的腿脚都被绑住了,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朗渊脚步顿了一下。

转身看向秦立东。

这人,正冲着病房里的人露出挑衅的神色。

完全是故意刺激那个已经精神失常的女人。

朗渊在胡院长跟主治医师发现之前,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去病房,我跟秦立东谈谈。”

胡院长知道秦立东跟洛文竹之间的恩怨,却不明白朗渊跟秦立东有什么好谈的。

劳碧莲听了这话,心里却燃烧出希望。

朗渊虽然板着脸,看起来不好打交道。可他跟秦立东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是确凿的事情。

来的这几天,她就没少见朗渊针对秦立东。

现在朗渊想要跟秦立东谈一谈,不知道是不是外孙女的事情还有所补救。

如果能把外孙女弄出去——

她嘴角一疼,顿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一时间又开始犹豫。

外甥女真的出去了,这种情况也只能由她们来照顾。

可就冲着今天这个架势,只怕是她们没等把她照顾好,自己一家子就要丢了性命。

所以,这个人到底要不要接出去?

劳碧莲陷入了犹豫之中。

转过头,却看到儿子正痴痴地看着墙上的水泥缝,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那行,我们先走吧,你们两个最好也快点过来。”

胡院长跟主治医生走了,临走的时候叫上了贺飞劳碧莲。

朗渊回到了秦立东身边,跟着他一起往病房里看.

洛文竹已经爬了起来,正艰难的向着这边挪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全是对秦立东跟田媚儿的诅咒。

朗渊眯着眼睛说道:“看起来她真的是恨不得吃你们的肉,扒了你们的皮,煮了你们的骨头抽了你们的筋啊!”

秦立东提醒他:“朗镇长,您可以不用说的这么毛骨悚然。”

“这就害怕了?”

“怕什么?她这种情况,注定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辈子很长的,谁能说得准?万一她姨妈大姑姐哪条路走通了,就把她弄出去了呢?你跟田媚儿岂不是要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秦立东觉得这是一种挑衅:“我跟媚儿从来都不怕她!”

“不怕她?我怎么听说,你几次都被她算计?”

秦立东抿了抿嘴唇:“那是她的手段太卑劣了,正常人谁会用那么阴暗的主意?”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光正,好像你的手段就有多能见人似的!”

秦立东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人跟自己说话的方式,难得好修养,不气不恼:“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君子,朗镇长你不要误会了!”

“没误会,你跟那么高尚的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秦立东抱着双臂看着病房里的洛文竹。

纵然是主治医生已经下了诊断书,他还是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洛文竹已经靠近了窗户,想要撞破窗户冲出来。

可窗户都上了铁栏杆,她也只能隔着窗户发疯。

屋里屋外,说话的声音倒是听得更清楚了。

朗渊说道:“你们跟远东公司的合作真不错,再加上有迟清河这条人脉,发财路上全是顺风船,前途不可限量啊,我是真的小瞧你们两口子了!”

秦立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来跟自己搭台唱戏,却还是配合的说道:“就还好,发展的还是慢了一些,现在只是买了车,家里有了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还是迟清河送的,我这次来城里,带着电视机票来的,打算买一台更大的电视呢!媚儿说住平房没意思,来年打算在镇上盖一栋楼房,不知道朗镇长能不能给我们批一块宅基地。”

“当然可以,你们两口子是甜水镇的致富带头人,不管是什么要求,镇上都会尽力满足你们的。”

屋里的洛文竹听了这些,眼睛都红了。

偏偏外面的两个人还不肯罢休,一唱一和的配合起来。

“你们家那个孩子真不错,长得像是田媚儿一模一样,那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看人的时候,轱辘轱辘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将来肯定错不了。”

“何止是像媚儿,完全是挑着我们两个的优点继承的,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巴,您又不是没看到。”

“哼,看到了,不过还是长得像田媚儿更多一些。”

朗渊很是感叹:“这孩子,前途无量啊!不过说起来也挺可惜的,要是他们两口子没出事,现在孩子也应该出生了吧?”

他伸手指着里面的洛文竹。

秦立东摇头:“他们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自作自受的确是活该,只是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种地方,人生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两个人看着差不多了,才从病房门口离开。

洛文竹死死地盯着秦立东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杀了他!

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当初定亲的时候,秦立东表现的太无情,她也不会变心,爱上李向远。

也就不会有这一念之差,做出掉包新娘子的事情。

如果秦立东精明一点,早点发现事情不对,及时将两个新娘子重新换回来,她跟李向远也不会将错就错。

洞房花烛的时候,悬崖勒马,一切也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都怪这个男人太自私,太阴险。

他明明也不中意这门婚事,却不肯主动开口退婚,怕是只等着她开口退亲。

如果他结婚之后,对田媚儿一如既往的冷淡,她也不会嫉妒。

不嫉妒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

实际上田媚儿那个蠢货,她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

从小到大,田媚儿就没什么抢得过她的。

就连她的血亲,都是对自己好的。

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蠢货,现在翻身做主,过得比她好那么多。

还生了孩子,两个人的日子和和美美的。

可惜她的孩子,却是这辈子都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再也不会生孩子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秦立东,凭什么他还能活的那么好?

而自己,在这精神病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人生早已经失去了意义。

秦立东说她的诊断没猫腻,一切都有医生来判定。

可实际上,这医院的院长跟他有私交。

医生应该怎么做,还不是都听院长的。

洛文竹的舌尖咬出了血,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恨意。

秦立东跟朗渊来到了胡院长办公室。

胡院长正在跟主治医生聊着天。

贺飞跟劳碧莲此时双双耷拉着脑袋。

朗渊走进去,跟胡院长主治医生打了招呼。

转而看向贺飞劳碧莲:“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们之前不相信秦立东,硬拉着朗渊过来,没想到得到的却还是这样的结果。失望不言而喻。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

这会儿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不相信堂堂镇长。

几个人又聊了聊洛文竹的病情。

朗渊淡淡的说道:“还希望医生您能尽力给洛文竹治病,她还很年轻,这个病治不好,一辈子就毁了。这样,要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配合医院的治疗的。”

他说的十分诚恳,让劳碧莲跟贺飞感动不已。

口中叫着朗镇长,为着自己之前的猜疑而羞愧。

秦立东挠了挠鼻梁。

觉得这人也是挺能装的,如果劳碧莲知道朗渊刚才跟他在病房门口刺激洛文竹,还不知道会不会这么感动。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田媚儿给他的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给洛文竹用。

劳碧莲母子俩每天轮流盯着他,他完全没这个机会。

洛文竹的病情,却好像田媚儿描述的那种药效发作的时候的症状。

秦立东心里犯嘀咕。

洛文竹这么疯狂有点突然。

胡院长虽然心里知道他的想法,但是职业原因,不能冒这么大的险去做那种事。

主治医生跟他不熟,更不会因为这个,而毁了自己的职业原则。

他一边琢磨,一边看着道貌岸然的朗渊。

心情十分复杂。

几个人从医院里出来,跟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对方撞到劳碧莲身上,手里拎着的苹果掉了出来。

劳碧莲心情不顺,当即发了火。

对方抬头,看到劳碧莲,神色一顿,随即又迅速低下头,连忙将苹果捡起来,并且不断地给劳碧莲道歉。

劳碧莲不依不饶,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很快,医护人员围过来看热闹。

贺飞嫌弃母亲丢脸,连忙将人拉走。

秦立东朗渊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中年男人看了两个人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前台护士问他姓名,来探望的是谁。

等秦立东跟朗渊走出了医院,中年男人才缓缓开口:“护士同志,我来探望洛文竹,就是那个甜水镇三山村的。”

洛文竹病情太严重,今天又刚刚受了刺激。

医院不让探望,男人只能灰溜溜的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远处的招待所,若有所思。

随即又返回去,问护士,自己今天撞到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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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来了江城之后,直接住进了附近的招待所。

劳碧莲本来想要儿子跟朗渊睡一个屋。

可朗渊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明确表示,自己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起。

他不用别人承担他的费用,要自费住单间。

劳碧莲不敢和他较真。

又动了心思想要让贺飞跟秦立东住在一起,方便监视。

秦立东回绝得十分直白。

他讨厌贺飞,不想跟他住在一个屋子。

而且,他又不缺这个住房的钱,为什么要跟别人住在一起。

劳碧莲也算是明白了,这俩货,一个比一个难搞。

住房不用她花钱,可吃饭却花了她不少钱。

两个人各有各的逃单高招。

劳碧莲几次跟他们斗智斗勇,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钱包。

劳碧莲心里犯了嘀咕。

洛文竹已经确定了病情,她跟贺飞也就没必要再做什么挣扎努力。

再也不能让那两个人吃白食,一定要守住自己的钱包。

鉴于之前一直失败的教训,劳碧莲干脆带着儿子离开,打算等晚上吃完饭再回来。

省得再次被坑。

明天一早就走,至于朗渊回去的路费,让他自己负担!

母子俩走的时候跟逃难似的。

秦立东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那两个背影,哑然失笑。

房门被漫不经心的敲响。

他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朗渊:“有事?”

“不知道你对于钓鱼有什么看法?”

朗渊不再阴阳怪气。

秦立东很是不习惯:“或许,您可以直说您的目的!咱们两个之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打哑谜。特别的没劲,您知道吗?”

朗渊进了屋,随手关门。

“那我就直说了。今天在病房门口说的那些话,你不想让它们成为无用功吧?”

秦立东打量着朗渊的神色。

之前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很好。

现在他却不敢轻易交付信任,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把他也当成鱼了呢?

他微微一笑:“什么有用没用的,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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