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腾语儿。

几年不见,曾经的刁蛮公主现在优雅大方,处处得体。

看到田媚儿,不仅没有翻旧账,反而为之前的事情不断地道歉。

“那个时候太年轻,太任性,又被我爸妈从小惯坏了,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整个地球都是围着我转的。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田媚儿抿了抿嘴角,神色复杂。

两个人同样是坐着小板凳。

媚儿姐岔开二郎腿,坐出了黑老大的气势。

腾语儿则是依旧优雅的像是坐在歌剧院里听歌剧。

高隼跟秦立东这会儿去了镇政府。

小高先生现在虽然行事沉稳有章法,只是离开国内太久,对一些规章制度还是不了解,有些手续需要补办,秦立东陪着去了。

不过田媚儿总觉得高隼其实是在躲着腾语儿。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腾语儿当年去国外投奔的亲戚就是谈美静,还是高隼亲自来给接走的。

怪不得那年在w城看到的那个背影那么眼熟,只是当时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有亲戚关系,所以,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是看到了高隼。

“这些年反反复复做噩梦,会梦到我爸,梦到迟建业,梦到你,也会梦到迟清河。”

腾语儿说着有些哽咽:“那年闹出来的那些事情,说穿了,全部是因为我的自私自利,害了那么多人,还差点害了你。”

泪水掉在白皙的手背上,珍珠玛瑙一样好看。

田媚儿呆呆的看着。

腾语儿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将这些年的痛苦内疚全部都说出来。

“清河哥哥,小的时候真的对我很好,我也一度以为自己会是他的新娘子,可是,我爸妈又不断地给我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我也不能不说,真的是被影响到了,小孩子,你知道的,哪里有什么善恶对错之分,总觉得爸爸妈妈老师说的就是真理。

她们让我跟清河哥哥玩,可又经常在背后说他是个病秧子,说谢岚阿姨的坏话,说要不是有京城谢家,谢岚阿姨跟清河哥哥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时间一长,我就……”

她失声的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看着格外的可怜。

田媚儿默默地看着她,国外的牛肉的确高热量,眼前女人的事业线成了险壑峻岭,呼之欲出,蠢蠢欲动。

红色的深v裙,真的是很好的展现了她的所有优点。

指缝中间带着一点点空隙,腾语儿能看到田媚儿的表情。

见她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还以为这个女人被自己的剥白给打动。

倾诉的欲望也就更加浓烈了。

“再加上那个时候真的是年纪小,不懂事,清河哥哥又不像是迟建业那样身体健康能跟我四处随便玩。而且,那个人惯会低眉顺眼甜言蜜语的哄人,我也就上了当了。”

正是年轻好动,热血方刚的青春期,跟着一个病秧子,这也不能玩,那也不能碰,就连生气发火都要克制。

这样一来,迟清河的温柔就成了迫不得已的窝囊。

反倒是那个私生子迟建业在外面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打架闹事,她更是亲眼见过,却独独对她温柔宠爱,她会变心也很正常。

田媚儿喃喃的说道:“的确能随便玩,连孩子都玩出来了,绑架行凶,都成了家常便饭。”

腾语儿哽住,双手拿下来,呆滞的看着田媚儿:“……你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茬?”

“咱们不是一直在说这个?”

“不是……你这……”

这让她还怎么哭?

哭着多心虚啊。

她看着田媚儿:“你这个人好煞风景啊,难道你歧视未婚妈妈?”

田媚儿摆了摆手指:“我不歧视未婚妈妈,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哄骗强迫的,最后要做未婚妈妈,都代表她遇到的是个渣男。”

“那你……”

“你当初怀了迟建业的孩子,却嫁祸给迟清河,还想让迟清河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放你们一马,再说了,你当时跟迟清河还有婚约在身,算是出轨吧?算出轨吗?”

腾语儿有点绷不住了,她之前跟田媚儿少数的几次接触,还是因为迟清河,虽然早就已经领教过她的毒舌,可是真没想到,这人不仅毒舌,还不识趣:“……我那个时候不是年少无知吗?”

“年少无知?你那个时候多大?三岁?五岁?还是七岁八岁?”

“我……”

“二十几岁的人,就不能称之为年少无知了吧?”

腾语儿的眼泪干了,拳头硬了。

“我已经在道歉了,还想让我怎么样?是,我的确是做错了事,可是我也付出代价了啊!我爸爸到现在还在大牢里待着,我们家的家业也被吞并了,我在国外寄人篱下,看人家眼色生活,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不好吗?就连那个孩子,也没了……”

田媚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觉得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是挺可惜的。

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孩子的父母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

“其实这个孩子,也不关迟清河的事情,都是你们自己作的。”

迟清河有底线,自始至终都没有朝着孩子动手。

事实上,如果不是腾语儿迟建业那群人步步紧逼,人家迟清河也没打算把他们两个怎么样。

算是很宽宏大度了。

腾语儿根河叹了一口气。

田媚儿继续说道:“你觉得你受了苦,吃了亏,可实际上会有现在的后果,还不都是你们自己作的。捅人一刀,再说一声对不起,造成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不是的,伤口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伤害依然存在。”

田媚儿说着说着,眼睛就逐渐下滑。

这女人,胸大了也就算了,腰也更细了。

别说,还真的挺好看。

这身红裙子,配上她的身材,简直是相得益彰。

“你觉得你过得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管是这样不得自由的日子,还是你们家被吞并的产业,都是完全可以避免开的,你可以选择独立,搬出去住,自己闯荡,就不需要看人脸色了。你们家的企业,估价卖出去,你换个地方,重新创业,那么大的一笔钱,在国内能干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陷入现在的境地呢?卑微又尴尬,你当然过得痛苦无比了。”

腾语儿:“……还能这样吗?迟清河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吗?我们家当时的生意根本坐不下去了。”

她从来没想过离开表姨家,自己要怎么过生活,她甚至认为每天跟着表姨一起出入上流社会,才是自己最应该过得日子。

至于家产,当初表姨家来接手了,自己跟妈妈就再也插不上手了,现在滕氏企业已经直接姓谈了,她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田媚儿看着腾语儿:“你觉得如果你好好的跟迟清河道歉认错,他会不放过你吗?别忘记了,吞并你们家企业的人,可不是迟清河。”

腾语儿恍然大悟。

是啊,自家的生意可不是迟清河吞并的,反倒是那个表姨,吞并了自己家的产业,还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来,在她们母女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而且,所谓的出入上流社会——

自己何尝不是被谈美静当成了交际花,公关小姐。

每次跟她一起出去,她都是负责讨好别人,吸引那些男人的工具而已。

她明明是滕家的小公主,从来都只有别人讨好她,哪里用得着她去讨好别人。

腾语儿陷入了沉思之中,田媚儿的一番话,推翻了她过去的七年里,坚持的所谓的真相。

高隼知道腾语儿跟田媚儿之间的那点恩怨,办事的时候就担心腾语儿会跟田媚儿起冲突。

他知道,论战斗力,腾语儿在田媚儿面前,只能称之为渣渣。

可是,这些年,腾语儿在他妈妈身边,跟着出来进去,学会了很多手段。

反倒是田媚儿,还是一如七年前那样洒脱直爽。哪里会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高隼对田媚儿的滤镜一百八十层厚,田媚儿在他眼里,自然一直都是最无辜的。

没想到回来之后,不仅没看到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场面,反倒是自己挨了腾语儿好几个大白眼。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为虎作伥,表里不一,十足小人,真是狼子野心!”

高隼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也懒得去管腾语儿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只是扔给她一句:“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要是换做平时,腾语儿一定会老实下来。

可这次,腾语儿不仅没有老实,反而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他:“我是什么身份?我什么样的身份,还不都是你们母子逼得?是你们害得我从千金小姐变成交际花,也是你们,逼得我只能给你做个暖床丫头!”

“噗!”

听到声音,高隼回头,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中。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两张脸,亡羊补牢一般的说道:“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秦立东抢在田媚儿缓过神来之前,连忙说道:“不,你不需要解释,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我们并不关心!”

秦立东说完就要拉着田媚儿走:“你们慢慢说,我们不耽误你们额——这种关系说话了。”

高隼后悔了,几年不见,自己怎么就能把秦立东想的那么纯良呢?

这家伙急吼吼的给他和腾语儿之间扣帽子的德行,分明是跟之前一样的不要脸么。

他上前一步,拉住田媚儿手腕:“姐,你要相信我,我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暖床丫头。”

秦立东在旁边溜缝:“你不说,我们也明白,国外肯定是不能叫做暖床丫头的,不过小隼啊——”

他尾音拉长,听得高隼直皱眉,第一个反应就是拿着什么东西堵住这家伙的嘴,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来。

高隼想的没错,秦立东的确是大尾巴狼,他语重心长的对高隼说道:“你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会有这样那样的需要我们是能理解的,可既然是成年人了,就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这种吃干抹净擦嘴不承认,可不应该是你的做派啊!”

“我去你大爷的!”

高隼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秦立东实在是太欠揍了。

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子他妈的还是处男呢!”

石破惊天的一句,让时间都静止了。

秦立东将高隼握在田媚儿手腕上的那只爪子扒拉开:“那,现在放开我媳妇好吗?宇宙第一处男?”

高隼哪里是这个老流氓的对手,那句话吼出来,就已经面红耳赤。

这会儿更是连忙放开田媚儿的手,落荒而逃了。

不管怎么样,这年头还有这种暖床的事情,总归是太离谱。

秦立东跟腾语儿不熟,这会儿知道了她跟自己媳妇之间的恩怨,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高隼从那之后,也对腾语儿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两个人之间真的扯上什么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实在是让人太揪心。

这样一来,腾语儿就没人搭理了,孤零零的,无所适从。

她追着高隼而来,绝对不是希望自己是来看冷脸的。

所以,干脆粘着田媚儿。

跟在田媚儿身前身后,不管田媚儿走到了哪里,身后都带着一个尾巴。

还对秦立东评头论足:“我虽然已经不喜欢清河哥哥了,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这个男人,哪里比清河哥哥好?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而不嫁给清河哥哥呢?”

“我跟你的清河哥哥是好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儿女私情,请你不要误会!还有,不要说我男人的坏话,你也会说了,那是我男人,只有我能说他不好,别人,没资格!”

腾语儿:“……”

田媚儿好奇的看着她:“你大概还不知道,迟清河现在……”

已经有女朋友了,马上都要谈婚论嫁了,这个女人,究竟还在幻想什么?

“他现在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说自己是高隼的暖床丫头?这简直是太荒谬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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